隔天早上,闹钟还没有响,欧儿就被手机疯狂不断的震动直接吵醒了。
“靠,一大早的搞什么……”
清梦被扰,他迷迷糊糊地摸到了手机,脸上满是困惑和怨气。然而屏幕才刚亮起,他就一下子没了脾气。
因为映入眼帘的,皆是朋友们祝福的真心。
莫德:“啊终于等到你们官宣了!一定要长长久久啊!”
凯:“太到位了,德连万年不变的头像都换成你们的合照了!”
菲利普:“结婚时能让我坐主桌吗?”
柏石:“小欧,一定要幸福。”
……
他忐忑地点开德的主页,果然发现他趁自己睡着之后,半夜发了官宣的ig。
配图不多,只有三张他们的合照。
可欧儿知道,这简简单单的三张照片,却横跨了他们相互羁绊的六年——
穿着入学校服,同时捂着耳朵躲避鞭炮声,那是我们相遇相知的起始;
伴着日落黄昏,一同在蓬贴海角喝椰子水,那是我们成为恋人的开端;
倚着天桥栏杆,遥望一起走过的街头巷尾,那是我们相爱如初的凭证。
六年光阴,弹指一挥间。
时光流转,世事多变。而陪在我身边的,依然独有你一人。
三张合照,一句文案。德毫不避讳地向全世界介绍他——
“这是欧儿,我唯一的爱人。”
顾不得德还在熟睡,欧儿流着眼泪,一头扎进爱人温暖的臂弯。
猝不及防的拥抱让德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
“欧?怎么了?”
——“没事。”
——“只是想抱抱你。”
不想被德发现自己在哭,他宁愿瓮声瓮气地说话,也不肯把脸从他的胸口挪开。
“是怕我跑了吗?抱得可真紧。”
——“嗯,怕。”
一切圆满得太过分了,我好害怕这是一场梦境。
兴尽悲来,物极必反,我更害怕如果我没有用力抓紧,幸福就会偷偷地弃我而去。
“别怕,我不走。”
抚摸着怀中人的头发,德的眼眶也情不自禁地变得湿润。
他何尝不知道欧儿患得患失的原因呢?
相爱多时,到今天才终于落得了一个名分。
说来说去,都是自己对他深深亏欠。
“我就在这里守着你,哪里都不会去。”
“以后也再不用怕了。”
往事如烟,不堪回想;但前路漫漫,总归是来日可期。
欧儿终于心安地抬起了头,睫毛上还挂着一点未干的泪滴。
于是德俯下身,亲了亲他潮湿的眼睛。
——“可是我还是很好奇……”
——“你究竟是怎么说服阿姨的?”
“这个嘛……秘密。”
德挑着眉,故意跟欧儿卖关子。
而母亲说过的话,却无比清晰地再次飘进了他的耳朵里:
“你要走的这条路已经很难了……”
“作为家人,就算做不了你坚强的后盾,妈妈也绝不想成为你的绊脚石。”
晴空万里,虫鸣阵阵,今天又是一个大好的艳阳天。
安在去往教室的路上,远远地就看见了在阳光下紧紧地牵着手的欧儿和德。
正犹豫着要不要回避,欧儿已经眼尖地走过来叫住了他:
“安!一起走吧。”
——“我能拒绝吗?”
——“我不想当电灯泡啊。”
用开玩笑的方式,安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
毕竟,德的眼刀他早就已经挨得够够的了,没必要再自找罪受。
然而这一次,德破天荒地冲他笑了:
“都当那么多次电灯泡了,也无所谓再多这一次了。”
如此明显的示好,安自然敏锐地捕捉到了德释放的信号。
不过他也有他的骄傲:
“那可不一样。以前我是被蒙在鼓里,莫名其妙地做了电灯泡,成天遭人嫌弃。现在终于真相大白了,谁还上赶着遭那份罪去?”
被安当场下了面子,德登时没了笑意。他窘迫地看向欧儿,似乎是在向他求救。
然而欧儿压根不管他的死活。
他笑意盈盈地开口,却是在火上浇油地给安帮腔:
“谁说你电灯泡了,谁又嫌弃你了?”
“我可一直把你当最好的朋友对待啊,可别平白无故地冤枉了好人。”
——“别误会,我说的不是你。真正嫌弃我的,另有其人啊。”
阴阳怪气,一唱一和,配合得可谓是天衣无缝。
德简直要怀疑这俩人是不是在背地里偷偷排练过,就等着找个机会狠狠地让他出一次糗。
“好了好了,你俩别这样了行吗?干坏事的人是我,我‘自首’行了吧?”
这俩人前后夹击,当真是逼得他无路可走。
他只能硬着头皮认错:
“安,我郑重地向你道歉。”
“一直以来,我对你的态度确实有点……恶劣。”
也怨不得安要记仇。当他终于放下了对安的成见、再回想起他曾经数次和安碰面的经历时……
确实连他自己都觉得当时实在是太过无礼了。
“对不起。”
他再次向安致歉,而这次,是绝对地出自真心。
这下轮到安手足无措了——他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德对自己低声下气地道歉。
于是他尴尬地摆了摆手,试图缓和当下如此严肃的气氛:
“没事没事,不是什么大事……”
“再说了,你不也是怕媳妇跟人跑了吗……我能理解……”
话音未落,安的屁股就被欧儿结结实实地踢了一脚。
他不明所以地捂住了屁股,却不敢找欧儿追责。
因为此时此刻,欧儿正满脸通红、咬牙切齿地盯着他,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
“安!放的什么屁!”
“谁是他媳妇儿!”
——“你。”
——“他说你是我媳妇儿。”
丝毫不顾安的死活,德一脸无辜地抢先回答。
而他的心,却是在敲锣打鼓地暗爽。
说来着实也巧。
平时里总穿衬衫和卫衣的欧儿,今天居然破天荒地穿了一件颜色鲜艳、图案花哨的背带裤——远远地看过去,活脱脱就是个娇俏甜美的小手办。
实在是可爱。
于是安无心道出的“媳妇儿”那个词,也一下子就变得“图文并茂”了起来,让德不得不一脸憨笑地浮想联翩。
“你什么毛病?干嘛突然盯着我傻笑?”
——“收敛收敛吧德,哈喇子都要掉地上了。”
欧、安二人皱着眉头同时发声,某位痴汉这才从冒着粉红泡泡的遐想中回过神来。
他有些难为情地干笑了两声: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今天穿的这件衣服还挺好看的。”
欧儿慷慨地挥手:
“你喜欢吗?那回头送你。”
——“那倒不用……我只是喜欢看你穿而已。”
——“也只有你才能把它穿得这么好看。”
夸赞的句子脱口而出,似乎表达爱他早已成为了他的一种本能。
可他忘却了的是,在场喘着气的,还有第三个人。
“救命啊,要不要这么肉麻?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吵起架来恨不得死生不复相见,和好之后又恨不得当众亲个嘴。你俩是什么幼儿园的小孩吗,谈个恋爱这么大起大……”
安的吐槽还没有结束,欧儿已经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
“求你了,别说了……”
他小声地乞求着他,脸上都是尴尬和窘迫。
周二,他们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周三,他跑去朱拉隆功想找德求和,结果还扑了个空;
周四,德从普吉飞回曼谷见他,将一切的尘埃全部扫净……
短短三天,发生的事情却足够演出八集电视剧,连他自己都觉得离谱至极,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然而一旁的德倒是镇定自若:
“情侣吵完架又和好而已,这也值得你稀奇。”
——“当时吵得那么凶,结果屁大点功夫就又如胶似漆,我能不稀奇吗?”
“屁大点功夫?”
“明明是隔了两天才和好!两天!”
德一边奋力强调,一边把眼睛瞪得溜圆。
而安忍不住偷偷翻了个白眼:
“两天还算久吗?”
——“嗯,何止是久。”
——“和他分开的每一天,都让我度日如年。”
他嘴上回答的是安,可炽热的眼神却尽数落在了欧儿的身上。
欧儿,你听到了吗?
于我们而言,再激烈的争吵,也不过是一场终将平息的风暴。
它不仅无法让我们走散,反而会让我们在歇斯底里的宣泄中更加明白彼此的重要——
我不能失去你。绝对不能。
所以我宁可请假,也要在第一时间飞回普吉;
所以我不管不顾,只为能让你留在我的身边。
就像你曾经对我说过的那样:
“我也会一直爱你。”
“我会一次一次地向你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