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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帝书 > 气运女主成为白月光的自我修养 > 第29章 易殉

第29章 易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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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僧人盘腿端坐在蒲团上,双眼安详地闭合,面前高大庄严的佛像慈祥又不容拒绝地注视着他。

“这是……”

李澜不可置信地喃喃道,她怎么也不能将眼前的僧人与那个威严的九五至尊联系到一起,可事实告诉她这就是太上皇,是她又敬又有些恨的人。

一旁李昭秦的表情对比下来倒是极为平淡,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

“也许这样是最好的。”他忽然开口。

“他心中对太多人有愧,想要用这种方式弥补。”

可是他终是没有参透,那些愧疚伴着死去的人到了一个没有尽头的地方,天人永隔,他费尽心思积攒的一点弥补还是无法到达那些人的心里,最终只是能使自己得到一些安慰罢了。

“我还不知道,明妃还有她的那些子女,最终怎么样了呢。”

李昭秦轻笑一声,“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去到一个没有人在意的地方,也许是就此离去……不过这些谁在乎呢。”

唯一可能在乎的人就在他们的眼前,而他亲口对明妃说出了最狠毒的话。

“其实在那个时候,我动过一点要对我那些庶弟动手的心思。”李昭秦眼睛盯着没有意义的某处,平静地说道。

“可是母后劝阻我不能将这些仇恨带到下一代身上,我也就随他们去了。”

这样做,那些施加在他们身上的痛苦又能让谁来还呢?

这些上一代遗留下的恩怨,最终还是接续到了他们的身上。无声地昭告着他们的命运。

我父亲来过这里吗?李澜心中无端出现这样一个猜想,她见证了父亲和太上皇几十年的纠葛,从两小无猜到互相猜忌,再到帝王更迭,英雄老去。

李琅死的时候,李见鸿会后悔那年入宫与皇帝成为彼此最好最信任的玩伴吗?还是看着他,想到了自己以后的结局呢?

他们李家——应该说林家对李氏是爱多还是恨多呢?

李澜苦笑,林家三代人,都多多少少与李氏有着恩怨纠葛,这些纠葛恐怕放到几十年以后也依然纠缠不清。

“要是……要是我不姓李就好了。”

这句话实际上是大逆不道的,和皇室同姓是任何一个家族最大的荣幸——可太上皇当年没有意识到,就算不赐姓李,就算不封异姓王,林家也依旧会成为整个京城最让人忌惮的存在。

这个代表无上荣耀的李姓,给林家带来最有力的枷锁,直到此时也依然勒得痛彻心扉,解不开、剪不掉。

李昭秦静静地转头看她,阳光照射在她的睫羽上,浮光跳跃,给了站在这里的两人另一个结局。

“如果这样的话,或许二哥就不会死,我们一家人都会好好的在一起。”

如果这样的话,她所有对住在宫中的人的情绪就可以更纯粹一点,是单纯的恨,单纯的喜爱,而不是夹杂着各种复杂情感的、有重量的、累赘的。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这个多年前的举动就已经奠定了未来的走向。

“我们回去吧。”

出了鸣香寺,阳光正好,空气馨香,形形色色的百姓正踏上阶梯,或怀着欣喜,或怀着忐忑,来到寺庙求心中所向,在人群中,李澜好像在那里面看见了自己一人的孤独身影,她揉揉眼睛,那个身影又随之消失。

回宫,这天晚上李昭秦照例在李澜宫中留宿,他刚刚尝到一点甜头,就迫不及待地扑上来想趁着机会再多讨要一些。

可事实证明这不会如他所愿。

两人刚要熄了烛火,就听王福在外头无可奈何地轻声道:“陛下可曾睡下了?”

“朕睡了。”

王福:……

明知道李昭秦此刻正不耐烦,他还是硬着头皮说下去了:“陛下,沈嫔宫中闹得凶,说是突发急病,恳求陛下去看看。”

他是不想来打扰的,可沈嫔那里事态紧急,万一出了什么事他也担不起。

李昭秦皱着眉头,李澜在旁边也有些疑惑,脑中浮现沈嫔那副病弱得风一吹就倒的样子,轻轻推着他:“陛下还是去看看吧。”

李昭秦眼神中立刻转变出一点震惊和委屈,仿佛在说这点伎俩你竟然真信了,还要把我推过去?!

李澜无奈:“陛下是忘了吗,沈嫔体弱多病,又是陇西郡王所上贡,万一出个什么好歹就麻烦了,况且我看沈嫔平常也不轻易这样,亲自来叫恐怕是比较严重了。”

“.…..”

李澜看着他有些懵的表情,有些惊愕:“你别告诉我你真不知道沈嫔多病?”再说了,看也该看出来了吧,就那薄得如同一张纸的身形……

李昭秦无辜地摇摇头。

“走吧,我跟陛下一起去。”像是妥协了一般,李澜打心眼里鄙视这种不靠谱的行为,披上了衣袍,认命的和李昭秦一起走上了夜路。

掌灯到沈嫔宫前,已有奴婢在门前焦急地等待,见了李昭秦立刻跪下去行礼,看见一旁的李澜却露出慌乱的表情。

李澜:“?”

那奴婢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将人往里迎:“陛下快看看我家主子吧,她今日吐血昏迷到现在……”

吐血昏迷,那可就真的严重了。两人对视一眼,大步向屋里走去。

屋内的情况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糟糕,沈意洵虚弱地躺在榻上,一位老太医正为她施着针,尖锐的针刺入皮肤,那皮肤白得透明,几乎能看到内里的青筋。

沈意洵半睁着眼睛,在看到来人时眼睛亮了一下,又在看到他身后的李澜时猛地颤了一瞬。

李澜满脑子疑惑,却见李昭秦冷着脸色问太医:“沈嫔如何了?”

那太医颤颤巍巍道:“娘娘气血攻心,情绪起伏过大以至吐血,娘娘身子本来就弱,以后再不能有过大情绪了,还请娘娘静心啊!”

太医开了药便下去了,沈意洵咳嗽了一会,才喘着气道:“臣妾参见陛下,见过姐姐。”

李澜此时的身份特殊,虽是贵人身份,但几乎宫中所有人都已经默认她是先皇后。

李澜皱着眉头,“太医说你气血攻心才会至此,你又为何不爱护身子呢?”

沈意洵苦笑一声,“我这身子,从来都是半点不由人……”

李澜听不懂她说的话,李昭秦则更加粗暴,没空听她诉苦,直接把她身边的奴婢叫过来问了清楚。

“回陛下,今日……今日郡王那里传信过来……”那奴婢说了几句便泣不成声,听得两人一头雾水,沈意洵则是狠狠甩了一记眼刀过去让她闭嘴。

“陛下莫见怪,今日郡王传信,是臣妾情绪太激动惊了身子。”

她似乎有难言之隐,眼神不断往李澜那里暗戳戳瞟去,李澜好心地问了一句。

“有什么话需要我回避吗?”

李昭秦的目光有些冷冰地望向沈意洵,刺痛了她的心,她只能一直苦笑,半晌才从牙缝里勉强挤出几个字:“麻烦姐姐了……”

她既病成这样,有要求也是正常的。李澜看了李昭秦一眼,便缓缓地退至屋外。

“有什么话便说。”

面前人的语气还是那么淡漠,不给她一丝思索的机会,她只能抓住李昭秦的衣摆。

“陛下,臣妾求陛下……望陛下垂怜,今日能多陪陪臣妾……”她的话说得断断续续,带了些可怜的哭腔,按理说任何一个人看到这样一幕都会生出些许怜惜之情。

可是李昭秦还是站在原地,没有任何答复。

沈意洵心中唯一残存的希望就这样破灭了,她缓缓松开抓住的衣摆,嗓子沙哑,“陛下,臣妾就要死了。”

“你不会。太医已经开药,你背后是一整个陇西,好好养病。”他这话说得坚定,不明白内情的人或许以为沈意洵背后的母家是多么强大。

沈意洵忽地笑起来,同时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下去,洇湿了被褥,她笑得是那么仓惶。

“臣妾自入宫以来从未求过陛下什么,臣妾于陇西,就如蝼蚁于猛虎一般……求陛下救臣妾……”

“你若为难,朕自会下旨陇西……”

“不!这不一样!”她哭喊着打断,眼神中带了悲戚和癫狂,在李昭秦皱起的眉头中又缓缓平淡下去,半晌吐出几句话。

“陛下帮不了臣妾。罢了……罢了,陛下坐下与臣妾喝杯茶,就当是为臣妾送行吧。”

李昭秦不知道她到底打的什么算盘,想起李澜退下时递给自己的眼神,只得坐下喝了一杯茶。

沈意洵怜惜地看着他,神情古怪,看他喝下一杯茶后才缓缓松开紧攥的拳头。

“陛下,皇宫里真的很好,什么都好。臣妾小时幽居在王府的一个角落,有时候连天都看不见。”

她叨叨地说着,“臣妾就这样迷迷糊糊过了几年,直到郡王要选人入宫,臣妾与母亲才被想起来……”

沈意洵失神地看着屋顶,陷入回忆无法自拔。

“臣妾在入宫时还残存着一点念想,臣妾想,或许入了宫就会遇到心意相通的人,那个人可以救臣妾于水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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