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帝书

繁体版 简体版
看帝书 > 乱臣贼子他,爱惨了!(重生) > 第14章 吻

第14章 吻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客房的青砖沁着夜露,清凉的夜风却吹不散卧房里的热度。

江持盈在湖心亭已是走不稳路,被陆闻铮打横抱回客房,此刻正蜷缩在软榻上,微微发颤。

陆闻铮将一块浸湿的巾帕贴在她的额头,目光则盯着小茶几上那两盅桃花羹。

难办。

之前他的判断没有错,只不过桃花羹里的药效没有那么快,作用姗姗来迟。

要是男人倒算了,不过是找个女人来。陆闻铮默默地想。

他混迹军中多年,在京城的时间虽不算多,但风月酒楼,贵族欢宴也没少去,这些事总是见怪不怪,只是往日所见多是你情我愿,暖情的汤药无非是给那些王公子弟在欢场上多添一份浓情。

也从没有现在这种情形,我总不能给她找个……陆闻铮马上止住了这个念头。

眼前的人或许是因为难受,钻在被子里,将自己缩成一个圆圆的虾米模样,被单的顶端露出几节纤细的手指,正紧紧捏着,似乎正经历难以忍受的煎熬,几乎要那轻薄的丝衾扯出几个洞来。

陆闻铮取下已然温热的手帕,又端来小瓷碗给她喂了几口水。

江持盈动了动,冰凉的触感唤醒了她些许的神智,随后马上感觉到自己除了发烫以外,还很渴。

她不由得更加凑近些,想再多喝一口凉水。

人在发热的时候总会觉得冷,即便是大夏天的,盖着被子都没有办法让自己更暖一点,明明额头已经那样烫了。

她又浅浅啜了几口水,喂水的人动作稳当,似乎很有耐心。可是她越发觉得水解不了渴,动作间,握着勺柄的手轻轻擦过下巴,带来一种异样的温暖。

这种温暖正是她寻找的,她睁开迷蒙的眼,从被子里挣脱开,牵住那只手,没有松开。

陆闻铮被她牵得一愣,转头看见她呆坐在榻上,粗布衣带不知何时松散开,露出一大截泛红的锁骨,瓷白的脖颈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映出一片微小的光泽。

他赶紧挪开了眼神,抬起头,却一下子撞进一双含着水雾的眼睛,在这张干净的脸上含着十分的委屈,甚至有几分沮丧。

他微不可察地叹息了一声。

美丽,有些时候是致命的,尤其在这样的贼窝,道德和律法统统照不到的地方,人性的恶便会被无限放大。

当初在密林水边看到她的第一眼,陆闻铮就觉得,要不是落自己手里,这姑娘早就被人贩子吃干抹净骨头都不剩了。

陆闻铮虽在军中杀伐果断,但对女人倒也自诩算上半个正人君子。那时救她不过代替怀风进寨,免去许多麻烦,这几日也一直藏着她的身份,算是信守承诺,护她周全。

可是此刻……

江持盈不满足于握着陆闻铮的手,靠近了一些,将脸颊枕在他的手臂上,嘟囔:“冷……”然后轻声问:“我是不是病了?”

陆闻铮看她有点清醒能说话,将她滚烫的脑袋托起来,强迫她坐直了,看着她。

“你现在不是风寒感冒,你知道吗?晚间你吃的那碗桃花羹应该是有暖情的汤药。”

江持盈懵懂的目光短暂地有了焦点,她朝小茶几看了看,问:“我中毒了吗?会死吗?”

她说话的声音大了些,但也还不太清晰,是一种近乎呢喃的发问。

“可以这么说吧……”

陆闻铮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那双本就含着水雾的眼瞬间积蓄起更多的水汽,转而她呢喃的音调就变成了抽泣。

“我又要死了……吗?”

江持盈那不怎么清醒的脑袋只捕捉到了这些信息,马上就能离开的急切希望几经周折又将化为泡影的时,她又不争气地、近乎自暴自弃般,哭了。

陆闻铮心里无奈,还真是爱哭,忙解释:

“倒也不是会死……”

聚满水汽的眼睛忽的亮了一些。

“所以,你会救我对不对?”

“……”

“你有办法救……你总是有办法的!”

陆闻铮安慰的话重新唤醒了江持盈活下去的念想,她并不等陆闻铮回答,自顾自地就下了定论,缠着他的手臂,无比坚定地要求起来。

“你要什么?要钱?要多少钱?还是要我再帮你做事,你说,你要什么都可以?”

江持盈急切地谈条件,陆闻铮却眼神定定地看着她。

干净的脸近在咫尺,红晕的脸颊上盈盈地挂着一滴泪,在湖心亭时被他放下的乌发,此刻丝丝缕缕,绕在他的肩上。

“要什么都可以?”陆闻铮问的声音有些哑。鬼使神差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这句话。

他只觉得荒谬。

要什么都可以?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知不知道此刻这副任人宰割的样子,落在别人眼里会是多么惊心动魄的引诱?

她到底是多天真?去相信一个贼寇心里有善意,去相信男人有违背本能的克制?

陆闻铮闭了闭眼,努力把江持盈拉开和自己间隔了一点距离,没想到刚松开肩,她便脱力般,重新砸在他的胸口。

额头抵着胸腔有些疼,刚想再次将她拉开时,忽听得下方的人意识不清地呢喃了一句,声音很轻,可却很近,寂寂的夜里,这句话被放得无限大,重重地、砸在他心上。

“再救我一次,跟我一起离开这里吧……”

要不…你就跟我一起离开这里吧。

一个时辰前,江持盈在这张榻上,隔着帘子,说了同样的话,那时她小心翼翼地问出来,陆闻铮听见了,却没有回应。

于是江持盈唯一一次大胆的试探便落了空。

而现在,她这样乖巧又满怀渴求地又一次说出口。

陆闻铮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清醒克制被身边滚烫的人,烧了个一干二净。

他托住江持盈的腰,将人用力搂进怀中。

江持盈靠在陆闻铮肩上,她的表情隐没在烛光的阴影里,看不太清,温热的呼吸落在陆闻铮的耳后。她闭着眼,长长的眼睫若有若无地颤抖。

陆闻铮的手又紧了紧,平日里她都穿着男子宽大粗糙的衣衫里,现在抱在怀里才清晰地感觉到,那细弱的腰一手便能握住。

陆闻铮往后让了一寸,低下头,正好对上她小巧的鼻尖,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

这样干净纯良的一张脸,说出这样的话,任谁也无法拒绝吧。

蓦地,陆闻铮想到了什么,那几近触碰的唇停在了她颈边。

他转而单手抽出藏于腰间的软刀,精钢锻造的薄薄的刀刃,出鞘时闪过一丝寒光。他抽出江持盈细细的手腕,伸出榻外,极薄的刀尖在那白到透明的肌肤上划过,下一瞬,细长的刀口上泛出点点血珠。

暖情汤药致使血液翻滚,身体承受不住此等冲击,当然,要是放掉一些血,让那些汹涌的热量发散掉一些,也能缓解。

但他刚才并不是想到了这个。

他扔了刀,制止住江持盈因为疼痛而挣扎的动作,将人牢牢控制在自己的怀中。

近乎逼问般在她耳边道:

“所以,你也这样和他说过吗?崔见山也是这样答应跟你私奔的吗?”

陆闻铮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莫名地想到这些,这种感觉很微妙,一种难以分辨的奇怪的感觉夹杂在喧嚣而上的欲念里,让他握着江持盈手腕的力道又加大了许多。

分明的指节紧紧扣住少女的手腕。

血一滴、一滴流出来,从腕口蜿蜒而下,绕在陆闻铮扣紧的指尖,滴落到地上。

鲜血在青砖上聚成一块深色的图案,看不清色彩的夜里,宛若被打翻了的墨汁,在宣纸上洇开成一朵艳丽的花。

“疼——六哥,疼——”江持盈轻声唤。疼痛唤醒了她一些意识,挣扎着就要将手臂收回。

陆闻铮没有说话,手上的力道也没有丝毫减弱。

“六哥,疼——”江持盈受不住般,又抗议了一声。

“叫六郎。”陆闻铮说。

江持盈没有声音,还是一味挣扎。

“叫六郎。”陆闻铮又重复了一遍。呓语般凑近在江持盈因吃痛而后仰的脖颈间,随后咬住了她的锁骨。

或许是奔涌的血液找到了出口,让人舒服,又或者是锁骨间猛地传来了一阵刺痛。

江持盈闭着眼,叹息般叫了一声。

“六郎。”

这声音轻得只有气息,羽毛一般落在陆闻铮的耳中。

他无声地一滞,微皱的眉眼闭了闭,好似认命般轻笑了一声。

夏夜一片寂寂,唯有蝉鸣时躁时歇。

这方小小的卧房,隔绝了周遭的一切。

世界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炽热的火把被抛进一片深不见底的海。

在吻下去的最后一刻,陆闻铮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去他的正人君子。

数不清这是第几次,梦回到那座卷着沙石的山丘。江持盈有时知道那是梦,有时并不一定能分得清,是不是自己又死去了一回,重新回到十二岁那年。

比如此刻。沙丘上的沙子仿佛被一把火点燃了,到处灼烧着她,远处传来陌生的呓语。

不同的是,这次她没有等到那个突厥人,而是被一阵突然而起的飓风淹没在黄沙里。

那黄沙似潮水般涌向她,淹没她。

寒光一闪,还是有一把刀出现在黑暗里,不过这一次是刺向她的。

“不——”

帐顶的纱帘在视线里逐渐清晰,江持盈很快意识到这又是一场梦,不过,眼前还残存着梦境消失前最后的画面。

和以前梦里的突厥人的那把弯刀不一样,刚刚梦里的那把匕首短小,刀柄上雕刻着宝相花纹,缀以松石。这把刀江持盈再熟悉不过。

她起身掀开帐帘,阳光自窗口照进来,有些刺眼,江持盈用手背遮住眼睛。

屋里并没有人。

她重新躺回软榻,忽地回想到昨晚。

她似乎生病了?她记得。还记得什么?在湖边?有人追他们,在一个挂满画的地方,再往前就是从宴会厅回来看美人跳舞了。

不对。还有什么?肯定漏掉了什么……

她将遮住眼睛的手拿下来,磕到床沿,似乎太用力了些,有些疼。

疼痛唤起了一些相似的感受和相似的经历。

她牵住他的手……抱住胳膊了……求他救她,还……攀住了他的脖子……

她惊得跳起来,虽然脑袋还是有点嗡嗡地疼,但是现在顾不得了,她对着床榻,愣了好一会儿,长久的沉默后,心里发出一阵沉痛的哀号:“我都干了些什么呀……”

但紧接着,江持盈似乎又镇定了下来,因为她想起昨天陆闻铮似乎就是拿他那柄软匕首对准了她。

他要杀我?

可是我现在好好地,她忙低头看了看自己,好胳膊好腿,衣服也穿得好好的。

既然这样那就说明,我记错了,我一定是记错了。

因为记错了一件事,那就可以推测其他的记忆或许也是错的,那应该是一场梦。

江持盈一边自我安慰,一边听得外头吵吵嚷嚷,似乎是训练的口令声,她好奇地走出客房。

毕竟昨天晚上也算是病了一场,江持盈走动起来,才觉得身上处处难受,所以边走边活动活动筋骨。

她走下连廊,站在石板路的末端往远处看。果然,隔着花园和湖泊,山腰的一处平地上不少人簇拥着,隐约能听到那些口号声,看来是这些贼寇训练的地方。

看了一圈没有看到陆闻铮,倒是有些奇。

江持盈疑惑着转身往回走,忽然“嘶——”的一声,自己没轻没重地扭了一下手腕,着实有些疼。

待江持盈把手反过来,看见腕间那条细长的,结着嫩红色新痂的伤口时,浑身的血液在一瞬间冻结。

昨夜的记忆尽数袭来。

与此同时,熟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你醒了。”

陆闻铮站在廊下,靠着一棵青苍的柏树,冷峻如常的眉眼,看不出任何表情。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