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我的朋友，我根本就不会问那些无理取闹的问题，我只会问很重要且会得到回复的问题。”
林央转了个圈，裙摆花苞一般绽开又抿起。
陈璃乖乖坐在沙发上，腰挺得笔直，点点头。
“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
林央看她愣住，扑哧一声笑开了。
陈璃慢了半拍，也弯起唇角。
“知道什么意思吗你就傻乐？”
“逗我玩的意思。”
初四早上的陈璃就不会像昨天中午一样嘴硬了。她直接睡过了晚饭和林央的十几条消息，直到早上十点才清醒过来。
不过全程没断片，还能记得起自己昨天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了什么。光是承认这点就勇气可嘉。
双方家长都没什么意见，这对两人来说就是最好的意见了。
至于什么时候更进一步……
林小姐言：“如果你乐意一辈子在户口本上写未婚也没关系的。”
陈璃疯狂摇头。
“昨天下午景寻问我，小孟是不是今天结婚，让帮他带份份子钱。”
“他倒财大气粗。要不然以后分别结一次再离，弥补一下？”
“他人很好，也很关心下面的工作。”陈璃托着下巴，“我们办婚礼的时候他也会给份子钱吧。”
林央嗯了声，忽然转身皱眉看她。
“宝，我忽然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
陈璃一愣，脸有些红：“怎么了？”
“刘景寻，他是不是还不知道我们的事？”
“……”
虽然是好几年的交情，陈璃要是真的参与到婚礼进程中反倒显得和下属太亲近了，因此只是挑了个不早不晚的时间到场。
新郎同事一桌见到陈璃，很热切地欢呼了一下，又在看见挽着她手臂的林央时噤声。
陈璃平静道：“林总不是同事吗？”
桌上大多是抱团取暖的beta小伙子，都恨不得把手放在膝盖上坐坐好了。
更有甚者本来一无所知，和旁边人打听之后骤然严肃。
林央：“……我就是来吃饭的。刘总给了份子钱也不来吃饭，那我总得替他回回本吧？”
气氛一下松弛了两分：“噢，刘总啊。”
林央：“。”
她附在陈璃耳边咬牙道：“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陈璃偏头答道：“这桌是和尚庙，碰见好看的omega就不会说话了。”
林央更怒：“那为什么提刘景寻就没事？”
陈璃轻笑：“你没发现吗？在荣霆，你和刘景寻才是绑定出现的。类似夫妻一致对外的关系。”
林央大惊：“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当熟睡的丈夫的天赋。”
陈璃逗她：“可早上我们不是一致认为，景寻才是熟睡的丈夫吗？”
林央深有同感，转而从果盘里拿了颗硬糖。
不过陈璃刚才是不是说了一个“才”？
这是吃醋了吗？是吃醋了吧？连刘景寻的醋都吃吗？
哼哼，虽然男闺蜜的小脸蛋也很好看，但还是她女朋友比较贴心……
陈璃看她海豹顶球一样用舌头把糖块顶来顶去，眼中的笑意快要溢出来。
旁边的同事倒是很快接受了事实，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讲小话。
婚礼的仪式不长，改口之类的粗糙仪式应删尽删了。新娘让大家吃好喝好。
林央小呼一声好耶，抄起筷子准备开干。
不过敬酒的环节倒是没省去。兜兜转转绕到这桌。
其他人其实也能看出来，孟胜宇就是为了跟老上司来一杯才整了这花里胡哨的。大家也没为难他，一桌半杯意思意思了事。
林央正跟桌上的小孩菜战斗，见他终于来了，从包里掏了个盒。
陈璃跟他勾肩搭背说了些场面话，颇为感慨地拍拍小老弟后背。一转头，女朋友擦擦嘴站起来。
“小孟啊。”
孟胜宇：“？”
这一见面还真有点尴尬。他之前老感觉陈璃和林央有哪不对。一开始以为林央看不起她，后来怕陈璃犯原则性错误，一直提心吊胆的。他心眼子浅，就没给林央见过几次好脸。
眼下真相大白了，他一面为自己被纯社恐陈璃骗了这么多年而痛心，一面对着林央又有点心虚。
林央抬抬手：“给你，拿着啊。又不是真给你的，给你老婆。”
他干笑摆手：“不用不用，林总。您这太客气了。”
新娘子穿着秀禾服姗姗来迟，林央直接把小盒子往她手里塞。
红木小盒还有点坠手：“哎？妹妹，这什么呀？”
“打开看看呗。”
孟胜宇直觉不是什么正常认知内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警惕地看着妻子打开那个小木盒。
新娘子表情都崩了，立马啪一声合上。
孟胜宇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当机立断把盒子拿过来往林央手里塞：“这不成。林总，这不能要。”
“哎呀，有什么不好要的？拿出去人家都说是假的。你们结婚我算是蹭饭了，也不知道送点什么。拿着吧。别晃了！那东西软，再撞变形了。”
她钻到陈璃身后，远远伸手拍孟胜宇肩膀：“好好干，升职加薪肯定不会缺你的，以后自己给嫂子买。我又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人。”
孟胜宇：那我是？
林央的眼神告诉他：对，你就是。
陈璃见她一早把东西往包里塞，心里就有了猜测。
孟胜宇搀着老婆，不知道是感动的还是单纯吓的，最后倒也没硬还。
这回她夹菜都有三个人给她按转盘了。
陈璃看她照常对菠萝咕咾肉发起攻击，低声问：“你也会喜欢那种东西吗？”
林央轻哼：“我皮肤是冷色调，戴银饰啦，钻石啦，翡翠这些更好看。”
“所以是什么值钱送什么？”
“呵呵，打架的时候拿来勒人都好用。”
陈璃叹：“那真是很暴力了。”
“没办法，我以后全家都得靠公司吃饭呀。不收买人心可怎么办呢？”
陈璃看她，她挤挤眼。
两人会心一笑。
饭后，人群稀稀落落地散了。孟胜宇追出来送她们。
林央挥手赶人：“小孟还惦记啊？怎么不抓紧把人送走回去陪嫂子？婚假可就一个月。”
陈璃在她身后对孟胜宇晃晃手机，他愣在原地，点头。
今天最主要的目的——不是说小孟结婚，她和央央一起来祝福他不重要，但这是她的私事。
这个最主要的目的马上就要达成了。
她陈璃从今天起，不是没有前辈经验可以参考的野人了。
复工前疗养院那边还有一次复查。她和医生已经有了些默契，病程控制也还平稳。
那天下午，她会有更多时间。就是找同事借钱这事有点……嘛，不重要。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更何况是终身大事。
新年的第一声虚拟炮竹响起之后，总有一个声音在絮絮叨叨说“没有时间了没有时间了”。
她问了医生，医生问她是不是看了某刨坟小说。她只能喏喏说看过，但最后证明关系不大。
不是精分的前兆，纯粹是因为她心底冉冉升起的欲望。
作为alpha接近本源的欲望。
换言之，她有些过分恨嫁了。
偏偏小女友把她捏在股掌之中，搓圆搓扁她都心甘情愿。一面想着才认识不到一年，恋爱不过半年，现在准备领证结婚会不会太冲动；一面又频频在睡前辗转反侧，心底大叫好喜欢好喜欢，卑劣的原始的占有欲让她想要拥抱想要占有，最后只是伸手碰碰她的眼睫。
会被允许吗？
会有在高朋满座中牵起手的一天吗？
即使她接受了这样的我，会有一天被厌弃吗？
她喝了酒。林央调了她的驾驶座椅，薄薄一条窝在驾驶座上。
“我先把你送回家喔。”
她嗯了声。
林央问：“你觉得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好？”
像耳边被人敲了一锣，陈璃立刻坐正了身子。
“怎么啦？吓我一跳。”
“你你你刚才是问什么时候结婚？”
林央点头：“我我我刚才是说这个啦。很紧张？没准备好？”
陈璃深吸一口气。
林央还有心思笑她：“幸好是我在开车。要是你在开，估计刚才要撞到树上了吧？”
陈璃面露难色：“忽然聊到这么超过的话题……我没有心理准备。”
林央低低应声：“那就不着急呗，民政局就在那里，又不会长腿跑掉。”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刚刚没想到你会提这个话题。”
“今天看别人结婚，关心一下自己不是顺理成章的吗？”
陈璃讷讷点头。
“什么心情？”
“我最近其实，一直在想这件事。”
甚至刚刚的聊天记录都是询问今天的新郎官什么牌子的订婚戒指口碑更好。
闷头买最贵的当然也行，但那有点太不上心了，配不上林央。
“想？那有没有准备啊？”
陈璃不语。
“那就是默认咯？我怎么不知道你有钱准备这个啊？”
“……”
林央沉沉叹了口气，用从母亲那里学来的语气教训她：“借钱这种事情最好不要做啊。说是有借有还，其实欠的不只是钱，还有人情噢。”
陈璃窝起来。
“跟谁借的？谁有本事借你那么多钱？景寻？他怎么不告诉我。”
“王董。”
林央：“……”
“你不说，我都忘了荣霆还有董事长了。”
可怜王董，别人都是过年收账，他是过年被人借账。恐怕正在要不要告诉刘景寻的想法中惶惶不安吧。
“唉，那好吧。看在你为朕花心思的份上，朕就不追究你。爱妃平身吧，待会报上来朕给你添补。”
陈璃闷闷：“你还有别人？皇后是谁，刘景寻吗？就我们两个在，你还提他。”
看来两小盅白的下肚，陈女士也没好到哪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