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榆木脑袋……”他轻轻叹息,声音带着一丝释怀,也带着些许藏不住的温情。他并未挣脱,反倒缓缓抬起双臂,也环住了柳朝闻的腰背。指尖贴着他微湿的衣料,顺着肩胛骨缓缓滑动,一寸寸描绘着眼前人宽厚的脊背。
“是何时开始的?”他贴在柳朝闻耳畔低语,语气轻柔,像是怕惊扰了怀中之人。
“……我不知道。”柳朝闻从未觉得心中如此忐忑,哪怕叶尘也回抱着他,他却仍觉如在梦中一般,轻飘飘的如坠云端,他缓缓阖目,感受着叶尘手指一寸一寸的挪动,心中如有一团烈火随着他的手指渐渐燃起,狠狠地灼烧着脏腑,他的手臂不由略加了些力道,却又极力克制:“也许,是五年前幽州初见的那一眼吧。那时我便想,世间竟还有如此俊美之人。”他轻轻一笑,略松了手臂,与叶尘侧面相对,目光恰落在他眼角的那块胎记之上。那印记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自叶尘的眼角而出,隐在额角与乌发之间,给他平白添了几分独特的气质。他眼神一软,笑意更深:“后来你我所遇种种,心中更是……难以放下……只是五年前我年纪尚小,根本不懂……后来渐渐大了,我时常会梦到我们在百岗赏梅时,你偶然的一回顾……”
他说至此便止,仿佛那一刻已足以道尽所有未说之言。
叶尘怔怔听着,不觉抬手,覆上那块胎记。他幼年时曾因这块胎记而遭父母所弃,后来更是因为它遇到那个人……这么多年,他也并非未曾想过设法抹去,可这么丑陋的东西在柳朝闻的眼中却……
“你是第一个……如此说的人。”他说得极轻,像是一句多年埋藏的自语。他眼中微闪,却不肯将那脆弱显于外,强自收敛情绪,笑道:“不提这个了……待此间事毕,若你还愿意,我们便一同回幽州。我……也记挂着百岗的红梅。”
柳朝闻闻言,心头大定。适才见他目光不自在,便知他在意此胎记。他虽不觉有何异,却更不愿令叶尘心生芥蒂。今日虽莫名遇到一个奇怪女子,可也莫名与叶尘互通了真心。他眼下心中极为欢喜,变也将那女子之事抛诸脑后了,他见叶尘终又展颜,遂也笑道:“好。那便一言为定。”
山风自西而来,吹得溪水微泛涟漪。二人静静相拥于水中,衣袍俱湿,却无一人开口提及那黄衣女子的去向。此刻万籁俱寂,天地宽阔,仿佛山川江河都为这一刻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