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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屋下相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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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大理寺时已近未时,众人走了这么长的路,即便天气仍有些寒冷,也都累出了一层薄汗。叶殇正打算回房沐浴更衣,却在正堂撞见了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呦,衙内,又来串门啦?”

这话听起来,完全把大理寺当自己家了。

陆少屿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怎么,这大理寺难不成是你建的?本衙内想来就来,还得向你叶评事通报一声?”

叶殇连忙摆手,赔笑道:“不敢不敢,下官不过随口一说。”

看这家伙今天这怨气冲天的样子,估计是因为没赶上送葬的事儿在生闷气呢,谢大人的耳朵可有的受了。

“那衙内您慢慢玩,下官就不打扰您了。” 说完,叶殇打了个哈欠,自顾自地回房去了。

林槿安也向谢酬告辞,离开了大堂。陌涯抱着剑,跟在叶殇身后两三米远的距离,直到叶殇进了屋,他才返回自己的房间。

谢酬看着他们一个接一个地离开,独独留下一个用满是怨气的眼神盯着自己的陆少屿,心里暗自盘算着该如何应付这位大少爷,他自己也好想赶紧脱身啊!

谢酬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衙内是什么时候来的?用过膳了吗?”

陆少屿眯起眼睛,满脸不满地说:“本衙内卯时就赶过来了,结果扑了个空。谢大人带人走得这么早,是不是故意躲着本衙内啊!”

谢酬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怎么会呢,衙内也没提前告知一声,本官只是不知道衙内你有意同去,哪能是故意躲着你呢?”

陆少屿冷哼一声:“我又不是小孩子,您就别拿这些话来忽悠我了。”

说着,语气中竟还透露出一丝委屈,“我爹把我当小孩,您也把我当小孩,我明年就及冠了,不会给您添麻烦的。我就是想向我爹证明,他儿子可以成为发奸擿伏、造福百姓的英雄,而不是一个行为浪荡、不懂事事的废物。”

谢酬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衙内生性正直,这一点本官和陆相公都清楚。但衙内还年轻,这世上的事情险恶,根源难寻,想要成就大事,必须先修身养性、磨炼心智,可不是光有愿景就能成功的。

衙内有这份心是好事,这是大德行,但不可操之过急。如果衙内真心想实现这个目标,不如努力磨砺自己,将来用真才实学谋得一份官职,向文武百官和黎民百姓证明自己,让所有人都信服。而且,永远不要被岁月磨平了棱角,沾染了初心,要始终保持你现在的赤子之心。”

未几,叶殇刚沐浴完,穿着一件雪白的里衣,还没擦干的长发贴在背后白衣上,脖间衣领松松垮垮露出了白皙清瘦的琐骨和颈部线条,赤裸的双足留有水渍。

其实叶殇长得不错,从小养尊处优,没吃过什么苦头,养得肤如白玉,眉似细柳,眸若皓月,唇红齿白。他身形高挑劲瘦,却不似女子般娇柔,倒是个芝兰玉树的贵公子模样。

当年恒宗年轻时,是个洒脱倜傥的闲散王爷,轻骑快马,游遍京都的繁华,是许多名门贵女爱慕的对象。秦书瑶更是一位贤淑的绝色佳人,真可谓“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而叶殇也成功遗传了父母的颜值,相貌丝毫不逊色于他的父亲。

只是从来没有人当面称赞过他的长相,所以叶殇自己倒不觉得自己的相貌有多出众。

在宫墙之内,最不缺的就是阿谀奉承之人。每次见到太子,无非就是那几句:“殿下,老臣看您气色祥瑞,乃我朝大吉之兆。”

“殿下,臣观您身姿如松,面相如龙……”

当年朝中几乎大半人都认定太子必定会继承大统,甚至只要太子开口,恒宗就能立马退位,把至高无上的权力让给他的宝贝儿子。

也正因如此,听多了这些话,就越发觉得虚伪。小太子心气高傲,每次听到这些话,都会怼上几句,然后就懒得再理会那些人了。

叶殇习惯了整日耗费内力,屋里一整个冬天都没点过炉子,身上的水渍便运功烘干。

他正打算躺到床上小憩一会儿,门外却不合时宜地响起了敲门声。叶殇决定装死不理会,可门外那人却没完没了地敲个不停。

逾时,叶殇强忍着脾气起身去开门,睡眼惺忪,满脸不悦地看向门外的人。看清来人后,他语气缓和了些,说道:“槿安,你怎么来了?”

林槿安穿着天缥色的宽袖布衣,裹着一件雅色的大氅,站在门口,温声说道:“不欢迎?”

叶殇侧身让开路,笑着说:“怎么会呢,林大阁主请进。”

叶殇随手扯过一件外衣披上,和林槿安一起落了座。

叶殇一只胳膊撑着头,见对面的林槿安一直不说来意,忍不住唤道:“槿安?”

“林公子?”

“林大阁主,你是打算和我面对面枯坐到天黑吗?”

林槿安微微低下头,笑了笑:“如果我问了,不知叶公子可否如实相告?”

"你不讲,我怎么告?"

林槿安收起笑容,语气依然轻柔:“我想知道,在林中与你打斗的到底是什么人?你不必骗我说是盗贼,哪有盗贼会特地跑到荒山野岭,还在官府面前对送葬队伍下手的?更何况,我与你相识数载,深知长卿你绝非多管闲事之人。”

叶殇微微一怔,垂眸自嘲道:“难道我就不能是突然被鬼附身,想做那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侠?”

“长卿,我知道你在撒谎,谢大人也知道。”

“呵,倒是我愚笨了。谢大人长年断案,观察细致入微,难为你们为了我这拙劣的小把戏,还费神演了那么一出戏。”

林槿安摇了摇头:“长卿,你在害怕。”

叶殇眸色冷了几分:“害怕?是什么让林阁主对我产生的误解?”

“你的内心充满恐惧,你害怕谋划多年的事情无法如愿;害怕有朝一日会与谢大人站在对立面;害怕事情败露会牵连到我们,对吗?”

叶殇冷笑一声:“那林阁主可要失望了。叶某蛇蝎心肠,岂会为了这些事劳神?要是有朝一日灾祸上身,我只会把你们推出去挡灾,好保全自己。”

林槿安仍是一幅温和态度,脸上没有丝毫波动,叶殇向来不喜欢和这种难以捉摸的人交谈,因为很难看出对方的破绽。在这种时候,如果自己的心不够硬,就很容易处于下风。

“谢大人当时没有过问,是因为相信你的为人,尊重你的想法,等你愿意主动开口。而我来问你,是因为我不想你把我推开。我既然选择和你一起来到这京城,就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又怎会害怕惹祸上身呢?你明白吗,长卿?”

林槿安轻轻扬起唇角,语气淡淡地说:“我希望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欺骗我,不要悄悄避开我,好吗?如果你现在才说怕牵连到我,那么长卿,已经晚了。”

叶殇望着林槿安认真的模样,突然笑了起来:“知道了,林阁主,怕了你了。”

叶殇轻轻舒了口气,把今日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给林槿安听。林槿安仔细地听着,沉思了许久后问道:“你怀疑那个面具人是赵慕翎的手下?

“不,不会。” 叶殇偏头看向房门处,隐隐传来浅浅的金铃响声,也许明年此日那些小幼条上便能开满红梅苞了,“他应该没这么快怀疑到我,况且,那人并不打算伤人,赵慕翎可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

正因为不是赵慕翎,才更让人感到不安。在暗处有这么一个人,妄图操纵整个棋局,那人必定知道自己隐秘的目的,而自己却对对方一无所知。是敌是友,棋盘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总是充满了风险。

二人出门时,已经到了晚膳时间。叶殇随意地把披着的外衣套好,就拉着林槿安往正堂走去。偏厅里,饭食已经备好,谢酬看到二人,笑着说:“正打算差人去叫你们呢,你们就到了,来,去吃点东西吧。”

叶殇一进门,就看到某个讨人厌的家伙居然还没走。他当机立断,拉着林槿安坐到了那人的一侧,挑眉笑道:“相府是没钱了吗?堂堂衙内竟然沦落到天天来大理寺蹭饭?”

陆少屿把椅子往另一侧挪了挪,说:“要你管,叶大人很闲吗?”

叶殇眨了眨眼,回答道:“是挺闲的,不过没衙内你闲。”

陆少屿难得没有跳脚,说:“叶大人是一天不打趣本衙内,就过不下去了吗?”

叶殇笑得一脸柔和:“也许吧,人生总得有点乐趣。”

陆少屿“切”了一声:“那叶大人的乐趣还挺独特。”

叶殇接过筷子,随意地看了看面前的菜,没有反驳,只是敷衍地“嗯”了一声。

陆少屿今天难得看叶殇没那么不顺眼,主动开口聊道:“听说你有条狗,狗呢?不会被你养死了吧?”

叶殇冁然淡笑:"归归啊,它还太小了,外面天冷,我把它放在槿安屋里了。”

没办法,谁让他和陌涯的屋里都不点炉子,导致屋内屋外温度差不多,只有林槿安的房里暖和,还常伴有药香,最适合小幼崽待着。

说来也巧,归归虽然小,但聪明得很,能分得清谁对它好,对几个人都不生分,特别讨人喜欢。

往日大理寺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今日难得大家都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只有方素明依然一副严谨规矩的模样,专心地吃着饭,偶尔听上几句闲话,话题从琐事聊到喜好,最后竟然又扯到了案子上。

叶殇眉梢一扬,笑着说:“我发现这郭进士还真是爱妻心切啊,为了让沈娘子能安息,把那灵柩的内壁贴满了符纸,可真是煞费苦心呐。

此言一出,吸引了饭桌上大半人的注意,陆少屿骂道:“什么苦心,分明是做贼心虚!依本衙内看,这郭有道就是凶手,还在这儿装出一副深情的模样来蒙骗我们。”

叶殇脸上微微露出惊讶的神色:“不愧是衙内,不过抓人得讲证据。现在这些都只是我们的猜测,没有实证,得让他亲自承认才行。”

叶殇眼珠一转,笑道:“记得昨日我说有件义事只有衙内能做,现在刚好,时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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