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随云远只是摇头,“有,但是抱歉,我只会这一招。”
暴雷拳大失所望,转头就走,随云远连忙开口挽留,“如果有完整的山河命刀法,前辈是否愿意协助鬼头刀彻查斗场真相?”
“叫他本人来打。”
“他来不了这里。”
“嗯?”
“前辈已经看出这是军中武技。军令如山,不由己身。但我可以默出整篇刀法,如何?”
暴雷拳不甚满意的哼唧了一声,指向苍越孤鸣,“他不是王吗?”
“用此刀法的人,不是苗军将领。”
“麻烦。”
这便是成交的意思了。四人正要前往孤血斗场之际,遥见一骑绝尘而来,翻下马背就匆忙拜倒苍越孤鸣面前,“赤羽信之介擅闯边境,被军长擒拿关押王府。雨音霜意图劫狱也被拿下,赫蒙将军请王即刻回府定夺!”
中原武林爆发魔气蔓延之祸,身有血纹魔瘟的俏如来首当其冲,受到怀疑。赤羽信之介一路护持,两人才被追杀至于中苗边界。忘今焉以尚同会盟约为名,要趁主君不在之时,移交赤羽信之介给玄之玄,赫蒙少使则以雨音霜手握苗王信物狼牙项链相胁为理由,借口不敢擅专,听凭王命,亲自看押赤羽信之介。
“叉猡,宫卫的伤亡如何?”留下岁无偿和暴雷拳继续查案,苍越孤鸣与随云远回转王府。
叉猡气恼地瞪了雨音霜一眼,却也如实回答苗王问话,“只是受伤,没有阵亡。王上,这是对苗疆的无礼挑衅,叉猡请王上将这个女人治罪!”
苍越孤鸣这才转视雨音霜,“霜姑娘,孤王需要一个解释。”
“此时要将信之介大人移交尚同会,形同送死。一个来历不明的玄之玄,与俏如来之间,谁更值得相信,是一目了然的事情。魔瘟之事,一定有问题!”
忘今焉即刻上前开口,“王上,中苗和平来之不易。此事为中原内务,苗疆似不宜太过插手。谁值得相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王要相信谁。一国之君,比起江湖义气,更需的是对一国子民负责,不可贸起刀兵。”
“一派胡言!”雨音霜柳眉倒竖,怒不可遏,“我愿以性命为信之介大人担保!请立即释放信之介大人。”
“霜姑娘,你这是以自身性命威胁我王的意思吗?”忘今焉沉声道,“此事实在逾越了。”
雨音霜未及回答,反是叉猡激怒而起,“因为王重视你,不愿伤害你,你就可以伤害王,以此胁迫。手段下劣,算什么江湖义气!”
“叉猡,住口!”苍越孤鸣一声怒喝,如挟雷霆之威,“胡言乱语,还不退下。”
“但是王上……”
“退下!”
随云远悄悄扽一把叉猡的衣角,微不可察地眼神示意噤声。
“随云远,怎么连你也?哼,叉猡告退!”拂袖而去。
忘今焉此时更进一步,“王上,盟友提请移交人犯,理所应当。若无正当理由,便行包庇,恐怕有伤两境和平信任之基础。”
“信之介大人所犯何罪?王上,如果你信任我,就请将信之介大人放出。我可以替换作为人质,直到此事查明。”雨音霜争道。
“霜姑娘,你这是为难孤王。”
“我不明白这有何疑难。难道现在的苗疆还惧怕尚同会吗?”
“并非惧怕中原,而是为王的职责。”忘今焉既而驳斥,“就如俏如来当日抗击魔世,虽知戮世摩罗是他的骨肉血亲,却也要眼睁睁联军绞杀敌酋,因为这是他作为中原武林盟主的责任。”
此言一出,雨音霜同时思及雪山银燕,一时也再难回话。她不甘心地攥紧拳头又放开,再次攥紧,面上交织忧虑与愤怒,“那就将我与信之介大人一同关押!”
“霜姑娘……”
“要么,”静默至此的随云远终于发声,观视着苍越孤鸣的脸色斟酌用词,“先让她见一面赤羽信之介。我想,赤羽先生的劝告,她应该听得进去。”
“云远?”
“此事不可。”忘今焉正色驳道,面上一片大义凛然,“一旦有失,苗疆将以何理由向盟友解释?”
“尚同会未必会杀赤羽信之介,他们的目标始终都是俏如来。即便移交,也是作为搜捕俏如来现身的人质。至于理由,”随云远双手呈出高玉衡的佩剑,“在那之前,还请玄之玄盟主解释一下,隶属尚同会的高玉衡,为何会出现在孤血斗场附近,意图杀害苗民吧。”
“这怎有可能?”忘今焉之惊愕不似作假,但苍越孤鸣也没留给他再细思考的时机。
“就依照云远所言,请中原解释此事。”
“是,老夫即刻带此剑前往尚同会。”
随云远陪同雨音霜进入地牢,首度得见这位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行事极具个人风格的西剑流军师,赤羽信之介。
雨音霜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信之介大人!你的伤势怎样?”
赤羽信之介折扇轻摆,通身气势锐不可当,“无妨。霜,你不应来此。嗯?后边的这一位,想必就是苗疆新任祭司。”
“闻名不如见面。西剑流军师,久仰了。”随云远略作点头之礼。
“劳烦你照看霜咯。”
“赤羽先生客气了。雨音姑娘是苗疆贵客,此乃职所应当。”
“信之介大人,霜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雨音霜紧握住牢笼铁槛道。
“不必。霜,你最好不要再插手此事。”
“信之介大人,西剑流还需要你!”
“苗王未必会将我移交,即便移交,尚同会也未必杀我,其实……”赤羽信之介话说一半,似乎有什么顾忌地吞回下言,“霜,如果真正因此丧命,那也算是我回报了俏如来当年于西剑流的恩情罢。”
“信之介大人!”
随云远方要出言,但见本该守在入口处的赫蒙少使急步赶来,向来沉稳的面上阴云密布,如临大敌。
“祭司大人,快回前殿,出大事了。”
“何事惊慌?”
“岁无偿被杀了。”
“什么?!”
带来岁无偿与暴雷拳遗体的,是道域持剑师靖灵君。
“谁?是谁!”
还未踏入的随云远两人,先为一声连绵不绝的怒吼震得双耳欲聋。殿内陈设早已被星辰变的气劲撕成碎片,到处狼藉,苍越孤鸣的些微颤抖的手指蜷缩垂在岁无偿蒙盖了一半脸庞的白布之边,似是要掀又不要掀。他整个人绷紧脊背曲线,湛蓝通透的双眼此时蒙上一层不清晰的血光,不均匀的喘息破风箱似的呼哧作响,像极一只受伤嗜血的恶兽,獠牙血口开张,浓涎淌落,随时将会暴起咬断敌人的喉咙。
随云远下意识地后撤半步。立于大殿之中的靖灵君反倒只是微微皱眉回答他,“我一路追查无情葬月的踪迹。这两位的伤痕也很像傲邪剑法。但奇怪的是,他们都没有抵抗伤。”
“要么是凶手太快不及防备,要么就是熟悉的人没有防备。”随云远接过话道,“无情葬月患有疯症,似乎无法做到这些。”
但苍越孤鸣如同充耳不闻,一双赤目噬人般的血红,“抓!抓住这个人,孤王要亲手为岁无偿报仇!”
雨音霜欲言又止,终于还是轻声一句,“请你节哀。”
苍越孤鸣深吸一口气,眼眸依旧牢牢锁定岁无偿的尸身,但语气渐次冷却下来,“云远,带霜姑娘下去休息。军长,替孤王送这位道者。白日无迹,立即全面通缉无情藏月,死、活、不、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