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下流了?他也没说个啥吧?
而且他也就是闲时口嗨而已,心里还是纯洁的,底线原则时刻遵守。
林书淮这人是从来没有开过玩笑吹过牛吗?也不知道长这么大都是怎么过的。还是说古人都是这么刻板枯燥?
鉴于只这么两句话就已经让林书淮评价为‘下流’了,张立默默把还没说出口的一些话咽回了肚子里。
转而又忍不住争论道:“如果这就下流了,那哪个男人不下流呢?又不是太监。荷尔蒙的分泌,多巴胺的传导,是个正常人都会有!”
“后面一句话是什么意思?”林书淮不解,问道。
哈,一时不注意又把现代词汇飙出来了。林书淮这人果真算是跟他混熟了,会主动问他问题了。犹记得刚开始的时候,从来都是他先主动说点啥,林书淮能偶尔搭理他几句就算是他运气好了。
不懂就问的都是好孩子,张立耐心给他解释:“意思就是说,男欢女爱是人的本能,追求爱情是天经地义的。”
“是么。”林书淮淡淡回了句。
是么?好平淡的回答啊。虽然他也对这种话题这种事情没那么热衷,但林书淮的反应还是让张立有点怀疑。
这货不会是啥都不懂吧?
这么想着,他又忍不住补充一句:“就是说,那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些都是正常的,你觉得呢?”
林书淮仍旧没什么反应,只是眼睫微微往下垂了垂,看样子对这类话题并不感兴趣。
“兄弟嗳,你就真的从来没有过那种悸动,或者说冲动的时候?”张立不依不饶试探着问,“在夜深人静的时候?”
他就不信这人真的这么……正经?!
他甚至恶劣地想,也许林书淮表面上这么一派冷静自持,心里说不定都回忆到哪去了。除非,他还没有成年。
毕竟,按照他学过的青春生理健康知识,有些经历是基本上每个男人都会有且控制不了的。
凡事都有个度,太纯洁了那是没长大,颜色废料太多了那是猥琐龌龊。大部分成年人都在一定的范围里,就是正常的。
人本来就是生活在不完全干净的世间,正常人又怎么可能一尘不染?
还说他下流?林书淮,让老子来揭开你的假面具,看看你又比我强到哪去。
然而,他想了许多,林书淮本人却始终沉默,面无表情的,看不出在想什么。
没人配合,这就没意思了。张立便再次开口问道:“你就真的从来没有……那样过?”
就算是单身汉,也有单身汉的活法啊。这货真的没成年吗,还是跟他在这儿装逼呢?
“一次都没有?”
“……”
有蚊子落在林书淮的手背上,然后被一巴掌拍死,伴随着轻微的响声。这点响声是林书淮这么片刻,发出的唯一一点声音。
好吧,你赢了。
老子挖不出你有啥料。
张立以为他不会再说啥了,正打算起身去弄点水洗个脚收拾收拾,人家不爱聊这种话题就不聊了呗。
然而他一起身的瞬间,听到林书淮突然低声说道:“窈窕淑女……男欢……女爱?那我可能是不正常吧。”
他的声音很轻,但清楚的飘进了张立耳朵里。像是感叹,又像是呢喃自语的陈述。
张立惊愕一瞬。
好端端的,怎么就说自己可能不正常了呢?
真是吓了他一跳。
油灯旁,林书淮的脸颊被映照在一片昏黄暖色之中,张立低头看得有些恍惚,索性弯腰凑近了去看,比刚才坐在他对面时还要近。
眼前的人,脸上一片平静,就任由他看着,跟他对视,看不出半点异样。
他小心翼翼端详了半晌,轻咳了一声,道:“我也就是瞎说的,你别往心里去啊。”
在心里快速地反思自己,他刚才说的话分明很正常,并没有什么问题,应该不至于惹得人生气。
那么林书淮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是嘲讽,不是愤怒,就是很平静的说了这么一句。
不正常么。
莫非,这人在身体上真的有什么毛病不成?
禁欲系……
什么都没有过……
卧槽!如果真是他想得那样,那他刚才说得那些话,确实是很戳心啊!
那他,就是无意间伤害了一个男人脆弱的自尊心,他有罪,他有悔。
一时无话,林书淮便起身往炕边走去,看样子是不打算再聊,要去休息了。
张立望着他的背影,嘴里一句:‘别讳疾忌医,吃点好的多补补,以后会好起来。’的安慰终是没说出口,便继续向门外走去。
唉,表面上说得那么云淡风轻,心里指不定多委屈呢。可怜的娃呦!
收拾干净,张立再回到卧室,林书淮已经睡下了,他吹灭了桌子上的油灯,也上了炕。
盖上一层薄被,他有点睡不着,这个地方早睡早起的作息规律他仍然不太适应。
注视着林书淮留给他的背影,想了想,还是说道:“其实今天,我说这些,主要是想跟你明确一下,咱俩既然就是个虚有其表的形式婚姻,那么以后在生活中就合作互助,但在私事上就是互不干扰。也就是说,你如果碰到什么喜欢的人可以尽情去喜欢,我不会干涉你。到时候,你如果想跟你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我们也可以商量着和平解除这段婚姻关系。”
絮絮叨叨说了半天,也不知道林书淮听没听到,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好在,这次林书淮回应的挺快。他翻个身,从背对他的侧卧变成仰躺,道:“你是这么想的?”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对,就是说咱两个人都是自由的。如果不是真心喜欢的话,没必要非得捆绑一辈子!”张立悠然而认真道。
“嗯……我明白了。”林书淮说完,就再没了声音。
过了一会儿,张立还是睡不着,便发了发好心,对睡在他旁边的人劝慰道:“那个,兄弟嗳,等你有了喜欢的人就大胆去追,别顾虑太多。有问题咱就积极解决,肯定能遇上个好大夫,然后好起来。”
“后面一句,是什么意思?”林书淮问。
咳,这个问题就别再问了吧?哥都不忍心再往你身上戳刀子了。你自己琢磨琢磨,就能理解哥的意思跟良苦用心了。
“没啥!”他直截了当道。
“……”
第二日,张立早早起来,简单跟林书淮说了他要去醉梦楼做工的事儿,就出发了。
走的时候天色偏暗,还能看到天边浅浅的月牙。等到了目的地,天就已经大亮,太阳都能看到了。
他这趟出来,几乎是靠着一双脚走来的,中途怕耽误时间还跑了一段,最后快到的时候才花了一个铜板搭上了正好要进城的板车。
跟上次被芳红拉着进了醉梦楼不同,他这次直接被门口的一个老汉给拦了下来。
“进门,是得给进门银钱的。”那老汉弯腰驼背,冲他嘿嘿一笑,“你也是常来的,不会连这点规矩都忘了吧?”
上次他是直接被人带进去,所以没破费,这次他是一个人来,只是进个门就都得收钱了。
张立好声商量:“你也说是常来,这次就先算了吧。”
“那不行,规矩不能破。”老汉收了笑容,没半点要通融的意思,“不然的话,岂不是谁都能来这里?”
“我是来找人。”按清珂的说法,还得由她带个路才行。
“到这里的每个人都是来找人的。”老汉渐渐没了开始时的客气。
“我今天是来这儿干活的,也不能进?”
“干活?你?”老汉瞪大眼睛,瞧他跟见鬼了一样,“你来干活的?干什么活?”
“不是说你们这儿要盖新房子,我就是来帮工的。”张立道。
“那个呀,不是说早已经招满人了?”老汉嘀咕着打量他,像看到了什么新奇事物,“你要来这儿做事,芳红知道吗?”
连门口的龟奴都知道他和芳红的事么。他干脆道:“这又不关她的事,现在她是她,我是我,已经没关系了。”
老汉看他的眼神变得更怪异,半晌道:“帮工不是从这个门进,你沿着这边下去,有个小后门,那才是给帮工进的。”
张立顺着老汉指得方向看去,“谢了。”临走,他随口问道:“你们这儿进门费是多少啊?”
“一两,又没变过,你不知道?”
一两……
呵呵,按清珂跟他说的工钱,他在这儿不知道要打工多久才能赚到。以前的张立,日子过得可真是滋润!
从一个半掩着不起眼的木门进去,就进到了醉梦楼的后院,是他上次来时的那个。从这里,隔着半人高的几处花草,能隐约听到一阵嘈嘈杂杂的声音,正像是有人在施工锯木头。
没多久,有人推着一车木头磕磕绊绊的同样从后门进来,从他面前走过。
看来,跟着他走就能找到施工的地方。张立想,他要是直接过去,不跟清珂打招呼的话,也不知道工头认不认他。
刚才看门的那个老汉说人早就已经招满了,这是不是说明,那位叫清珂的美女,是要把他破例插进来?如果是这样,他还真的要再去找清珂带个路才行。
不管了,先走去看看情况。张立沿着一条有不少脚印跟车轮印的土路走。
走一半的时候,偶然间看到了芳红的身影。就在离他不远的亭子里,跟一个男人紧靠在一起,举止亲密。
这女人,昨天还缠着他不放,抹着眼泪控诉他负心,今天就跟其他男人亲亲热热了。看来,对以前的张立也没她说的那么情深义重啊。
他不喜欢这女人,甚至不怎么认识这女人,所以看到这一幕他是没什么感觉的。但想到,这女人拿“欠债”来忽悠他的事,以及对他的纠缠,张立脚步一顿。
说不定能借着这次彻底解决有关她的麻烦。
去看看还是不去?这是个问题,张立有些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