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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求香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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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一大清早闵炎凉就和小六子谋定——老爷生忌在即,既然她这个当“儿子”的出不去,那便劳小六子换上自己的一身儿衣裳代腿跑一趟。见衣如见人,当面敬敬孝意。

可谁知,小六子深感闵炎凉有这份儿心,不仅换上一身儿衣裳、手戴玉“斗”扳,主仆难辨地来到坟前,还每焚香扣齿着左一个右一个“爹”的呜呼哀哉地哭拜了起来,没一会儿,便被几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陌路人,疾忙如鹰拿雀般的阴着脸说,“闵家二少爷早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如今闵老爷一走,哪儿来的儿子哭坟?现在来认爹,肯定不是什么好人!走!见了青天大老爷自有分晓。”便不顾一旁在场的知言再三劝解,直押着人奔官府去了。

而知言,百口莫辩下,瞧着他们一伙才不是什么好人呢,便急急地回到府中,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同方懿圆说了;同时,又从方懿圆的口中得知,那个始作俑者竟还在姨奶奶那儿一家三口的享受天伦!于是,从正房一出来,眼瞅着外面都暮色苍茫了,小六子却还未归,就一冲心抄着笤帚去了。却不想,竟又瞧见了让人更冲心的一幕。

而等闵炎凉追上知言死乞白赖知道这些,心头一浮沉,还是撒腿奔着大前门儿去了。

“欸——?”知言自知自己多了嘴,忙自抽了下嘴巴子,咕叽着:“小姐都说了不能说,这不是又添一乱嘛!”换她追人而去。

可突然瞧着平日都好几大金刚门神死守严防的门前,竟寂寂然无一人看守,闵炎凉顿住脚,想想着又急返了回去。

知言适才喘口气。

“懿儿——!懿儿——!”回到正房,闵炎凉正急着想找方懿圆讨个商便,就见桃李忙忙拾掇着挑帘从里间出来道:“瞎嚷嚷什么呢?天大的事,也得等到二少奶奶香体沐浴完了回屋再说。”

“你说什么?她在沐浴?”想着小六子都身陷囹圄了,她却身在淋浴,闵炎凉便又急转向净房走去。

“欸!”桃李忙一把扯住她,“猴来猴去的,就是要上天、去见如来佛祖也得把这个喝了再走……”就端过一旁桌上她早为闵炎凉熬得的一盅滋补汤,觑着她巧笑道:“早不来晚不来,就属你鼻子灵,闻着香味儿来的。来,趁热,快把它喝了。”

“嗯!好喝!”闵炎凉因急着见心上佛,也没管里面是东是西,接过后便三下五除二喝尽了。一递还给桃李,敷衍着甩背而去。

“欸——”桃李接过放下后刚想说点什么,就不见了人影儿。可瞧着搁一边见底的空盅,不自觉扬了扬嘴角,半含嗔半期待着什么的道:“可真是!不过,天大的事面前,急点儿也好。”

待闵炎凉火急火燎地到了净房,好么,不来不知道,一来原本该在大门外杵着的好几大金刚门神全严防死守在了这儿!看来……这是早料到自己会来了,于是闵炎凉什么也没闹腾的、不做声不做气、俨然也跟个金刚门神似的退步候候而立着……

可一刻、两刻、三刻,近一个时辰快过去都月上柳梢头了,屋里的人却仍没个动静,闵炎凉不觉心中爽然。这……还要让自己到什么时候?难不成都这个时候了还害怕自己闯进去和她共戏鸳鸯浴?不知作何,闵炎凉越想便越有些天马行空,抓耳挠腮,五内如焚地扯了扯领口,脚也不自主上前了几步。

“欸等等!”见她有所动作,为首的元阿吉忙破一步上前,一横手,拦了她道:“二少奶奶的有言在先,今儿甭管什么事、什么人,都得等她出了这个门儿再说。二少爷……”说着就肉眼可见闵炎凉脖子的一圈通红通红的,似是生了好大片痱子一般,顿了下,“还是再等等吧。”

“等?还等?!”闵炎凉急发慌又无意识地抓挠了下脖子,偏头歪望去浴房一眼,笃定了下心后,顿开喉便高喊道:“夫人——!夫人——!你情知我是为小六子而来,出出不去,进进不来,你就金口玉言,速速拿个主意吧!”

“你瞧——小六子出事,你姑爷还是拿他当亲兄弟看的。”此时,身在屋内热浴汤中的方懿圆稍侧耳倾听着外面的急切,堪堪敛目勾唇一笑,仿佛早就‘但洗。但洗。俯为人间一切了’,对一旁早进来覆禀后伏侍着宴宴不乐的知言,悠悠开了口道,“我让她等了这么久,纵不是算到你会失口,也料定她知道后有那个心没那个胆,定会第一时间来找我,你也实该为小六子的事消消气了吧?”

“小姐——”闻言,知言撅嘴仍有些不安道:“不消姑爷等,我只要六子能平平安安地回来,比什么都强。”

“呦,都好到这份儿上了。”听着,方懿圆不由一脸媒婆笑的试着道,“不如……等这次六子一回来,择个良辰吉日,你们就把婚事给办了吧。我做主,甭管你在外大呼小叫的姑爷同意不同意。”

“得。”可就听着外面大呼小叫口口声声朗朗“夫人——夫人——”的不断,知言炸耳的没当回正事的也跟着附和着,“那,就请夫人为了早日能促成这桩婚事,速速拿个主意吧。”

“得。”如此,方懿圆身心都十分餍足的满满地一笑,附庸道,“那,还是先想法子让你姑爷速速回房等我吧。老这么喊,她不羞,我都快洗脱层皮羞见于人了。”其实心里于‘夫人’这两个字怎么来怎么爱听,嘴角不自觉又勾了勾。

知言正是看出这一点,滴溜地转动了下眼珠后,拂净手,前去一拉门,顿时外面人烟俱静。

“嗯——不错,孺子可教也。”下晌,只见懒浴新凉后的方懿圆刚一回房,就见闵炎凉已然清清静静、乖巧克己地候坐在了厅中,面前的八仙桌上也夯夯实实的摆得济楚。细看下,不是什么蜜饯儿四品点心,就是什么肥甘厚味一类,全是甜口儿。还未曾用晚膳的她,不觉先饱后腻地齁咽了下嗓子,为之宜嗔宜喜地金口先开了言道,“凡成事者,无论大小,其玄机就在一个‘静’字。‘猝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冷静处人,理智处事,身放闲处,心在静中。’方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懿儿。”听妻一席话,闵炎凉当然知道她这是有意在鞭策自己了。可又瞧着伴她身边撇嘴恨不能眼剜了自己的知言,忙起身指着一桌子的美酒佳肴,当即现学现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地嘴甜道:“啊不,夫人!这些……确是我实实在在静下心来,问过知言姐姐后方知,原来夫人您只要一尝甜口儿就准能心情见好、心灵手巧,再坏的事到了您手上都能逢凶化吉,化险为夷。您看……六子那儿……”

“切——”一旁得了好话却仍旧白眼翻上天的知言,惴惴不安下,转脸便不买账地凑到方懿圆的耳边,小声着拱火道:“小姐——啊不,夫人!她这一出,怕也是在化姨奶奶那头儿的险吧?”

“嗐——快别站着了。”见方懿圆听而不言,闵炎凉带着几分蒙昧忙识趣地上前小心搀扶了她过来坐下,入座时还不忘捏着袖口边儿拂了拂椅面儿,一脸讨好地道:“夫人,您坐好嘞!有什么话,咱们边吃边聊,我这就洗耳恭听……”说着亦然乖巧地回了自己的座,又起箸不停地往方懿圆的空碗里夹三夹四着……

“夫人,别瞧他这般献殷勤,又低三下四……”瞧着,知言亦然俯低身凑到方懿圆的耳边,小声着拱火不绝:“他对隔壁的姨奶奶也这样,我都看见了!动手动脚的,千真万确。”

哦?看着面前的碗都堆如山高了,又见闵炎凉夹完后一闷头,自顾自端碗挡脸炫起饭来,方懿圆默默另眼端相了片刻后,随即眉梢一挑,问:“香吗?”

“啊?香?”闵炎凉骤停下狼吞虎咽的嘴,看着浴后一身仍还被水气罩着、紫红堪溢的方懿圆,略略地痴想了下后,不觉色不迷人人自迷地咀嚼着嘴里的残饭道:“有道是‘闻香识女人’,就夫人这一身今宵问道香何处?哈——自是无尘自有美人风嘛。嗯!香!”

“哼,口蜜腹剑!”方懿圆喜不喜欢吃甜口儿两说,不过时下耳根子倒是喜顺,笑嗔着,“我看二爷吃得倒挺香的。弄了这么一桌,搞得人香菜甜,嘴也跟抹了蜜似的。”

闵炎凉放下碗,咧嘴干笑了下,摩挲着后颈实诚道:“我,我这不是有求于你嘛。”

“怎么——为了弄这一桌,还自个儿去掏蜂窝被蜜蜂蛰啦?”方懿圆瞧着她脖子的一圈,动筷尽量挑着桌上清淡的吃,却仍是被甜腻得笑揶了句。

“没,没什么。”见她突然素手递了碗羹汤来,闵炎凉忙接过一口喝尽后道:“就是之前也喝了这么一口桃李递来的汤,有点儿烧心发热罢了。”嘴上这么说,手上却越来越刺挠。

一听是桃李,又见闵炎凉颔首不敢多看自己一眼地挠得起火,结合之前桃李顶撞过自己的话,什么夫妻又什么孩子的,方懿圆当然明了桃李的用意,忙起身过去劈手打了一下闵炎凉挠得起火的手道:“行了!快别挠了,再挠下去非破皮见血不可。”又看看外面的天色,催着:“天儿也不早了,你也快去冲个凉洗洗,咱们还是早些歇下吧。”

“可……”闵炎凉却一如泰山般稳坐着,执拗道:“六子那儿你还没给个注意呢?要睡你睡,我反正睡不下!”

“不是要边吃边聊么?咱们换个地方。”方懿圆已然缓步轻移,倏然顿步道。

“哪儿?”

“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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