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伯恩猛朝后捣了一脚,像打在了棉花上,闷不做声,一种软嗒嗒的触感反而隔着皮革缠上了跟腱,一下下舔着工艺精湛的缝线。
雷伯恩一脚踢开这团“人造棉”,把他踹向沙发:“真该拿张镜子给你看看现在的样子,多恶心。”
屋子里满是甜丝丝的血味儿,雷伯恩一只手烦躁地按住另一只的手腕,像在勉力抑制什么,下意识往空气流通的雕花木门靠近。
费尔德脸朝下,腮帮旁边的地板上全是血,他半趴着,像是沼泽地里歇脚的蜈蚣,身体分节似地不停抽搐,仔细看去,居然是在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雷伯恩……你还记得我之前的样子,我真的、我真的太爱你了……你这样,我怎么能不爱你……不能……不许走!不能离开我!”
费尔德口鼻上净是血,上牙磕烂了几颗,飞扑向敞开的门和雷伯恩。
“雷伯恩,我病了,我确实病了,没有你,我不想恢复健康!你本来是、也应该是属于我的!”
这话雷伯恩听一次就腻了,捞过一只装饰用的花瓶狠狠砸了过去,在费尔德披头挂彩的脸上啐了一口:“癔症也是可以治好的。”
冷沦靳近来总有种不详的预感,晚间经过亚历山大百般嫌弃过的帷幔,朝窗外看了一眼,终于找到了源头。
一轮浑圆的月亮垂悬于夜空,轮廓隐约泛着红光。
今天居然十五了……
“快十五了,你看,天上的月亮越来越圆了!”
“你急什么,还得再过一个多星期呢,它还不是特别圆,你听说过没有,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你要看大月亮,得十六才行……”
帷幔遮住的窗子外时不时传来“嗒嗒”的异响和玻璃的刮磨声,冷沦靳撩开一块,一只露着尖牙的血蝙蝠正在破坏木窗。
冷沦靳用一小团光波为它作了个了断,黑色的余烬落在窗沿上的英文字母旁,衬着白色的雪,愈发一目了然。
冬夜的朔风摇晃着铁杆顶上的风标,一阵阵的呼号像是谁的呜咽。
雪还在下,飞霜打着花式的旋儿落到了窗沿上,把团团污秽和沉疴尽数盖住,此时,这一隅所对应的窗边已经没人了。
冷沦靳连敲三遍,没人来开门,手一推,那门居然自己开了,如他所想,里面空无一人。
雷伯恩不在旅店,这么晚他会去哪儿?
冷沦靳拾起桌上一本绿封皮的书,打到它中间微微鼓起来的地方,夹起了一小撮猫毛,意料之中地感受到了暗羽之力的存在,一如几分钟前那个用小石子摆出来的字母“d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