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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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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戎极擅骑射,向来喜欢骚扰边境,通常二三十骑,突袭而来,烧杀边境的村寨,将粮食女人洗劫一空。因此数十年以来,大大小小摩擦不断。

大随朝也曾想发兵攻打,解决这个麻烦。但北戎骑兵,一见大随军队,就躲进草甸子里,化整为零。大随军追捕他们,极其耗力,一旦精疲力竭,就会被隐藏的北戎反杀。

因此此次周云旃出兵平乱,朝中大多人,都以为仍旧如之前的许多年一样,不过是小小几场接触战,两边各种损失一些人马,找回一点面子,便罢了。

没想到,边境陆续传回来的消息,让所有人惊诧。

原来,北戎的可汗胡图尔早已年迈,最近五年主事的都是他的长子可鲁。可鲁此人,残暴异常,多次骚扰边境,且每次都会将洗劫过的村庄中青壮年男子尽数杀死,令人闻风丧胆。

周云旃任西北都督已经快要十年,他早就想将北戎之事彻底解决。在老可汗因病慢慢不再理事的这几年,他暗中支持可汗的四子忽雷。忽雷是老可汗掳掠的女奴所生,因而不受宠爱,总被蔑称为杂种。

但偏偏是这个不被所有人看好的杂种,竟然在周云旃的支持下,于一次宴会中,带死士冲入大帐,砍下哥哥可鲁的人头,又控制住了病弱的老可汗。

所谓这次骚扰大随边境,也是忽雷和周云旃串通,假报军情,说镇守利州的赵将军中风昏死,军中大乱,正是好时机。如此,可汗的另外几个儿子为了抢功,纷纷离开大都。这招调虎离山,给了忽雷最佳时机。

现如今,忽雷只需扫清可鲁的残余势力,便可称为真正的可汗。他派出的使者已经出发,向京城行来,愿称臣纳贡,永结和平。

消息传回京城,顿时一片哗然。圣上大喜,连连称赞,周云旃尚未班师回朝,晋封嘉奖的旨意已经送达利州。

本朝正一品的三公三孤之位,除了十五年被封为太傅的皇帝恩师傅简之外,一直空置,傅简今年已经逾七十五,早已在家养老。之前传言纷纷,中书令江立砚,可能是登顶三公的第一人。

没想到,圣旨传下,枢密副使,西北都督周云旃,擢升为枢密使,加封少傅之衔。

才三十七岁,他就几乎已经登临权势的顶峰,至此以后,朝中几乎所有人,都要仰望他的身影了。

借着临近的郑皇后千秋,皇帝在宫中举办了一次盛大的欢庆宴席。御河中飘满装饰着美玉琉璃灯盏的游船,大大小小,热闹非凡,到处都是美酒佳肴,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皇帝有些醉了,他靠在御座中,边上坐着盛装的嫔妃们。他看向周围微微荡漾的花灯和河水,思绪已四处飘散。

他将建立起比父皇、皇祖,更卓越的功勋,将大随的版图再次扩大,他会名留青史。

郑皇后见皇帝着实醉意浓厚,唤来大公公福全,又令御船行往下一个码头,直到见他们稳稳将圣上扶至龙辇上,方才安心。

罗昭仪持着一把小小绣兰花的团扇,笑着道:“还是皇后娘娘细心谨慎。陛下真是一日都离不了娘娘呢。”

罗昭仪是六皇子和丽泉公主的生母,出身不低,在宫中也是有些脸面的。这些年,她一心恭维郑皇后,从来不给淑妃好脸色,郑皇后也愿意抬举她,位份一升再升,已经是九嫔之首了。

郑皇后笑道:“我看丽泉她们也困了,你也别熬着了,回宫去吧。”几个小公主在船尾玩了一路,先是放花灯,又看了烟火表演,这会儿几个孩子靠在一起,已经困的脑袋一晃一晃的,像几只埋在一起打盹的猫儿。

罗昭仪笑着应是。淑妃微微冷笑一声,拧过头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下了御船。小太监们抬来步辇,伺候贵人们回宫。

郑皇后微微一回首,见丽泉公主的陪读,小心翼翼扶着她上辇。这位何姑娘,十五六岁,正是女孩儿最美的年纪,今日特特打扮过,穿的十分出挑,虽不是倾国倾城,也确实有点颜色,因而频频有锦衣少年回首凝望。

郑皇后问身边的女官:“何氏,听说是淑妃的侄女?”

女官新雨揣摩皇后心意,小心应对道:“回娘娘话,听说是何祯的嫡女,母章氏,外祖父是都水监丞章行。听说之前何氏和徐大人的孙子定了亲,出了......出了事后,两家退了婚。”

郑皇后不以为意,轻声道:“她们倒是有意思。”

淑妃要弄个远房侄女进宫陪伴,为她谋些前程,倒也不稀奇,只是阴差阳错,弄到丽泉公主身边做伴读。

这些天,罗昭仪只怕没少磋磨她。何氏在宴席上盛装打扮,想来定是要赶紧抓住个救命稻草,好逃出生天。

新雨不敢答话,只得垂着头。

远远望去,两仪宫灯火灿烂,映照得长长的飞檐,也格外有气魄。

郑皇后静默了一会儿,问道:“你今日去睿王府上,如何?”

新雨回道:“奴婢今日去睿王爷府上,睿王妃自是感激涕零,叩谢娘娘的赏赐。但那位顾宝林,奴婢没有见到。王妃说,顾宝林身子虚,王爷特意嘱咐了,只叫静养,已经一两个月都没出院子一步了。”

郑皇后嗤笑一声:“看得这么紧,也难怪。”

这个孩子对睿王朱映来说意义非凡,自要百般小心。

她幽幽的出了一口气,事到如今,她也毫无选择。

待到寒露,袅袅凉风,周云旃班师回朝,自然又是一番热闹,周府的门槛简直要被踏破。当初,周云旃高中榜眼,京城之中议论起来,颇有些遗憾。这样出色的少年,竟不是长子,燕国公之位定然轮不到他。

可现在,谁敢说可惜二字?燕国公之位,又算得了什么?

自家的夫君得了这样的荣宠,徐妙云本应欢欣鼓舞,与有荣焉,只是她着实已经无力高兴。她的病越来越重,这半个月以来,已经起不了身子。府中迎来送往之事,只得由大嫂国公夫人,代为处置。

更让她烧心的是,周云旃的外室宁雪,于半月前,生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孩。

徐妙云本想在她生产之时做些手脚,没想到周云旃留下的人把柳絮巷的小院子围的铁桶一般,毫无机会。徐妙云又急又气,病越发不得好了。

今日她勉强起了身,去前厅坐了一坐,即便只是两盏茶功夫,也难受的头晕目眩,背上衣衫被冷汗浸透。

可最让她针刺般痛苦的,是那些人的眼光。那些京中的贵妇,不再用畏惧,而是用打量探究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在说,这个周夫人,你还能当多久?

徐妙云即便不用打听也知道,只怕京城所有有待嫁女儿的人家,都在盯着周府,等着她一咽气,便好上门来说亲。即便是徐家,也是如此,几个年华正好的表妹,这些日子来的格外勤快。表面上说是探病,各个都想在她面前露脸表现,更要搂着檩儿惺惺作态,一副疼爱侄儿的模样。

她昏沉的躺着,心中只是苦笑,人人都盼着她死,好赶紧占上都督夫人的位置。只是,她的檩儿该如何是好?这些人,怎会真心待她的孩子?

即便已经刚过了寒露,江南的风还是软绵绵的,带着丝丝暖意。

秋赋已尽数准备好,顾宣霖和李县丞启程去往苏州府,向仓司复命述职。

自前任仓司冯鹤之被夷三族后,两浙路的仓司便由原先京中司农寺少卿胡睦调任。胡睦此人,胆小如鼠,更兼冯鹤之的下场有目共睹,胡大人令以后秋赋都需各县县令亲自押送,并有州府清点才可。

这日仓司清点盘查好吴兴县秋赋,胡睦破天荒的请顾宣霖和李县丞用茶。

两人颇有些诚惶诚恐,恭敬谢恩。

胡睦笑道:“顾大人客气了。别怪我多嘴,只怕你们过几日也会知道,现下州府正在重新核查顾大人的履历政绩,我先说声恭喜了。”

顾宣霖一时愣住了。他升任知县才二三年,更因女儿之事和纪大人关系冷淡,这个时间也不是官员一年一度的考察政绩之时,怎会突然有此好事?

李县丞见他呆愣,连连拽他袖子,顾宣霖这才反应过来,行礼道:“胡大人,这怎会.......”

胡睦捻了捻胡须,含糊道:“顾大人才干出众,教育儿女也有所成,升迁不过是迟早的事。”

顾宣霖心下了然,若说他还有哪个儿女格外出色,自然是指长女顾琼了。

几人又喝了几盏茶,便行礼告辞。

胡睦似有犹疑,轻咳一声,轻轻道:“顾大人,非老夫要背后闲话,只是近日有传闻,你拒绝了一门亲事?知恩图报,才是君子所为,你可要三思。”

顾宣霖背后一凉。他明白,胡大人是想卖他个人情,故而出声指点。若是此事在他即将升迁的节骨眼上闹得沸沸扬扬,只怕他要鸡飞蛋打,苦等的机会也要付诸东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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