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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第 8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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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牵大红马的缰绳,它会意地打了个回头,我就准备拍马离开。那侍女突然飞身上前,拦在大红马的面前,眼看大红马的前蹄就要踏上她。

我头皮一麻,用全力勒住马缰,大红马直立起来,向旁边落下,这才保住了那个侍女的小命。

我气得大骂:“真是主疯仆难缠,你们主仆俩是认准了我年纪小、好欺负,是不是?”

侍女半跪着,抱紧我的一条小腿,哭着说:“秦小姐,都到门口了,求求您跟我进去吧。”

我被她抱着腿,又不敢走又不敢踢,说:“虽然到了门口,但是——没门。”

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继续哭:“秦小姐,您就可怜可怜春燕,如果今天没把您带回去,我真的会被小姐打死的。不光我会死,小小姐也快死了,您不可怜我,也可怜可怜我们小小姐吧。”

“小小姐?”我想了想:“你是说朱儿?”我见过朱儿两回,一回在我家门口,一回在郡衙,是个非常可爱的两岁女娃娃。

自称春燕的侍女拼命点头,摇晃着我:“秦小姐,您就是不可怜我,小小姐可是项大人的孩子,您也算是她的继母,怎能见死不救?”

她说的和她家小姐是一模一样的歪理,不过我这会子也懒得辩驳,只问重点:“朱儿怎么了?是病了吗?”

“嗯……是的。”

“病了几天了?”

“十来天了。”

“这么多天了?是什么病,大夫怎么说?”

“没有大夫。”春燕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什么叫没有大夫?”我奇怪。

“我们小姐不给请大夫。”春燕说着,身体微微发抖,似是十分恐惧。

“孩子病了为什么不给请大夫?”我这样听着,眼前出现朱儿可爱的模样,不由得心焦起来。

春燕抬头看我,眼珠子咕噜噜转,在恐惧中盘算着对自己最有利的说辞,最终实话实说:“我们小姐疯了,她要害死小小姐。”

“她为什么要害死自己的女儿?”我震惊。

“她说,小小姐和……和您一样,都是祸水、害人精。到底为什么这样说,春燕也不知道。不过,今天小姐派我出来寻您之前对小小姐说,假若今天您去了,小小姐兴许就有救了!”

这又是什么鬼话。而且从春燕眼珠子直转的模样就知道她没说真话,或者起码是没完全说真话。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仆人,这一主一仆都不是善茬。

然而朱儿是无辜的,那可怜的小姑娘。这朱门大院,庭院深深,没人管她,那我少不得进去管一管。我抬头看了看赵府那沉甸甸的木门,到底多留了一个心眼。

我先将大红马栓在门口显眼之处,过往行人想必都看得见。再叫住一个路过的小哥。小哥挑着卖完早菜的扁担,看上去一副聪明利落相。

我交代他:“这位小哥,麻烦你帮忙跑一趟腿。你去东市的峨洋阁琴坊,寻得那里的女东家,告诉她,她妹妹被赵冕赵侯府上请去了,若是今日傍晚仍未回家,就让她来赵侯府上找人。”

说完,我从怀里掏出一贯钱交给小哥,他高高兴兴地去了。

这样布置完一番,我对春燕说:“敲门吧。”

春燕敲了门,等门的工夫对我说:“秦小姐其实不必如此,我们小姐再疯,也万不敢对您下手,那可是要抵罪的。”

“她伤自己女儿,就不用抵罪吗?”

春燕的嘴角抿了抿。其实用不着她回答,我也知道答案。我大汉推崇孝道,以孝为先,著名的大孝子仅凭“孝”这个美名,就可按照察举制入仕途为官。

反过来,父母被先天认为是无错无罪的,即使伤了孩子,也肯定是“为他好”。哪怕打死孩子,也顶多口头训斥,根本不会入罪,因为“失去孩子已经是对他最大的惩罚了”!

我这样想着,愈发觉得朱儿实在可怜无助。恰好这时候一个小厮来开了大门,我就跟在春燕身后往内院走去。

不出我所料,以赵侯对赵莹的溺爱程度,自然是把主房让给这宝贝女儿住。不过春燕带着我去主房走了一圈,却没找见人。

春燕说:“小姐应该是在小小姐屋里。”

朱儿这么小就分房了?又或者是跟乳母一起睡。这在贵族家里也算平常,很多孩子都是跟着乳母长大。像我和阿哥、秦菀这样由亲生母亲亲手带大的,反而罕见。

我跟着春燕来到西厢房。房门紧闭着,里面鸦雀无声。春燕敲了门,门里有声音传出来:“进来。”

春燕进门。我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迈进去。进去之前我估量着自己会看到什么样的情景,结果却颇出乎意料:赵莹和章儿两个面对面坐在案几上,母慈子孝地用着膳。旁边没有乳母,只有一个侍女伺候着。

赵莹看见我,眼睛闪了一下,转而对春燕说:“今儿倒不是个废物。”

春燕战战兢兢地站到那个侍女身边,又恢复了那幅怯生生的模样。

赵莹和章儿都和我上次见到他们时无异。赵莹长脸高颧骨、眼睛深黑,比我还瘦,精神却很好,脸颊红扑扑的。章儿肤色偏深,壮实寡言,与当年胸袭我的大胖小子大相径庭。

赵莹扫了旁边的侍女一眼,侍女立刻给她面前的酒杯斟满酒。赵莹举杯喝了一口,问我:“知道这是什么酒吗?西域来的蒲涛酒,长戈最喜欢的,你喝过吗?”

我看了看她手里的酒杯,里面的半杯酒是紫红色的,泛着宝石光泽。我和阿爹阿爹阿哥有时也爱喝几杯,不过都是米酒或茴香酒,这蒲涛酒我听说过,由张骞大人从西域千里迢迢带回,是今上的最爱,不过名贵得很,出了京城很难见到。

项扶苏也爱这酒?我却不知。

心底那点异样的感觉刚压过去,我意识到赵莹已经喝醉了,脸上的红晕不是健康,而是醉意。

她打了个响亮的酒嗝,晃悠着手里的酒杯,杯中剩的半杯酒尽数洒在桌子上和衣襟上,对面的章儿抖了一下,手里的春饼掉了,人紧张得往后直缩。看来是没少见过赵莹发酒疯。

我问:“朱儿呢?”

她斜睨我一眼,目光古怪,像藏着无限的仇恨和阴狠,又隐隐有一丝痛苦,对我偏了偏头:“里面睡着呢。”

我往房间里面的榻上看去,这才发现榻上睡了个人。因为身体太小了,远看看不出,以为只是被褥。

我一边柔声唤着“朱儿”,一边走过去,声音放得很轻,怕她正在熟睡中。走近了,看见朱儿静静地阖目躺在枕头上,两只小手却像布娃娃似的伸展在被褥两旁,满面病容,苍白瘦弱,嘴唇上都是干皮。

我感到一阵心疼。心想一会儿假如赵莹不松口给朱儿请大夫,我就自己出钱请一个。

我轻轻地在床榻边坐下,拿着朱儿的胳膊塞回被子里。不小心碰着了她的小手,触手冰凉。我心中一惊,伸手摸她的额头,也是冰凉。

这是什么病?小孩子生病,或是染了风寒,或是哪儿破了皮有了恶伤,多带热度,怎么朱儿浑身冰冰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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