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说些什么。
她尝试说些什么:“那个,你们两天后就要参加中忍考试了。”
“嗯。”
“我会去给你们加油的。”
“嗯。”
她低着头看着伞的影子随着她的脚步前进,始终没有抬起头。
“伊鲁卡老师说中忍考试很危险……”
“也许吧。”
“那你要小心些……”
“嗯。”
她的声音在某一刻消声匿迹,因为她突然注意到少年人雪白的袖套也溅上了橘色的污渍,星星点点的,想来是方才坐在旁边被她殃及了。
她的头垂得更低了。
要不要提出来?
道个歉,然后说帮他洗干净再还给他?
或是直接买双新的赔给他?
她越想越纠结,突然就陷入一种难以言明的羞愧中。
弄脏了他的东西。
他会不会觉得不高兴?
他看上去总是很干净。
就像雪一样。
想要逃跑的欲望突然就又来得有些强烈了,她万分庆幸自己刚才没和他撑同一把伞,这样她现在就可以像躲藏在一片影子里的一样,暂时地与日光中的少年隔绝开。
这个时候,伞下的阴翳仿佛成了她的安全圈,他也仿佛成为了伞外另一个世界的人,看不见脸,也没有声音,在悠悠转动的伞影外与她离得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她蓦地一惊。
她猛地抬头时,宇智波佐助的声音正好与耳边突然响起的自行车铃声重叠在一起:“喂,你——”
她下意识抬头先寻着他的声音望去,还什么都没反应过来时,就感觉到他猛地拉住她的手腕将她往旁边一扯,有一辆自行车飞速地擦着她身后过去,但是须臾间,她只觉天旋地转,定不了焦点的视线随着偏倚的身体掠过了伞沿,有漆黑的发丝轻轻扫过她的眉梢。
眼帘中,似有夏日的尘埃在浮动,她及腰的长发旋转开来,他的脸和眼睛都近在咫尺。
她虚了虚漆黑的瞳孔,觉得悬在头顶的太阳白晃晃的,日光堪堪坠下来时,险些晃花她的眼。
他真的很白,特别是在太阳下的时候,白得仿佛在日光中被穿透稀释掉一样,白得好像会如同雪一样融化,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突然反过来紧紧地牵住了他的手,就像在图书室里一样。
他下意识挣扎了一瞬,仿佛不习惯这样的接触,有些抗拒,但她却是更加火急火燎地扣进了他的五指间,生怕他逃跑挣脱一样,他对此好像僵硬了一下,最后放弃似的不动了。
而她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干涩地嚅动嘴角。
那骑自行车的人停下来,回头一脸歉意道了声:“抱歉,刚才蹬太急了,你们没事吧?”
她无声地摇了摇头,在对方安心远去后,目光最终又定在了少年人漆黑的瞳孔上。
他却是有些冷淡不快地看着她:“你今天怎么回事?走路都不看路。”
“那个,就是……”她磕磕巴巴的,但自己也搞不清楚,所以怎么也吐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能有些沮丧地垮下肩来:“对不起……”
他微微蹙起眉,但又很快松开了。
她却还是没有放开他的手。
不但如此,这次她还顺势将伞斜了过去,将对方的身影一起拢了进来。
对此,他竟像受惊的黑猫一样,警惕地后退了一步。
“太阳还是太晒了,对吧。”
她却这样说。
什么逃跑的念头已经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此刻,伞外的太阳突然就好像变成了包围他们的敌人,伞下这片圆形的阴翳又变成了让她稍稍安心下来的安全圈,不用纠结太多,不用想太多,她终于又能这样理所当然地靠近他。
她看着他的脸颊好像被日光晒得有些红,手上的皮肤也烘晒得暖暖的,她这个时候终于觉得他不会像清冷的白雪一样融化掉了,不禁高兴地笑出声来。
她说:“你的脸都被晒红了。”
“是有些热。”他也这样说。
像是妥协一样,他轻轻叹了口气,动了动被她扣住的、僵硬的五指。
撑伞的时候不适合牵手,不然不能很好地撑到另一个人,她最终只能放开他,宇智波佐助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和她挨在同一把伞下沉默地往前走。
有了第二个人的存在,伞下的世界就变得肩挨肩拥挤起来,虽然看得出他已经很尽量不和她挨在一起了,但某一刻,她还是忍不住道:“佐助,你能再靠过来一点吗?”
她看着半个身子游离在伞外的少年人,有些困扰地说:“你越走越远,为了撑到你,我追得很辛苦。”
他微微一愣。
考虑到他可能真的不是很喜欢这样的接触,弥生最终决定不勉强他了,反正也要到家了,她正想说什么,身后突然传来春野樱雀跃高兴的声音:“佐助君!”
弥生和宇智波佐助一起回头,见对方从街上的那头挥着手跑来,但她的笑容在看见伞下的弥生后古怪地隐下去了些,又很快地扬了起来:“唉,没想到真的是你,竟然能在街上遇见你,还有弥生。”
“你好。”
弥生微微欠身。
春野樱眨着漂亮的碧眼,背着手,略显关切地看着她的裙子:“怎么弄成这样?头发也是。”
“不小心打翻了饮料。”弥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她抬手摸了摸,鬓前的发丝摸起来已经微微黏结在一起了,这让她又产生了方才已经忘却得差不多的尴尬与羞耻,特别是看着对方那袭此刻在阳光下漂亮的樱发时,她又感到了些许不自在,她竟然这样和宇智波佐助走了一路:“……现在正要回家换洗一下。”
宇智波佐助平静地问自己的同伴:“有什么事吗?小樱。”
“嗯?没什么事。”春野樱笑着摇了摇头:“就是看到你了,过来打声招呼,过两天中忍考试见。”
“嗯。”
告别了偶遇的春野樱,弥生和宇智波佐助很快回到了公寓楼。
和他约好了晚点一起去一乐拉面吃饭的时间,她站在自家门前旋了一下把手,没旋开,锁了,她正奇怪鸰是不是出门了,就开始在身上找钥匙。
但咔嗒一声,下一秒,把手就从里边旋开了,门被里边的人打开,弥生抬头一看,鸰就穿着悠闲的居家服站在门后,他见到她的第一眼便问:“怎么搞成这副样子了?”
他说:“回来得比我想象早,不是说想和鸣人在外面吃饭吗?”
他的声音柔和又平静,那一瞬间,弥生感觉自己今天在外面所有的情绪仿佛在那样的关心与问候中得到了舒解的出口。
她安心下来,像柔软的水流一样理所当然地汇入川洋,轻轻倾过去,张开双手抱住他的腰,他竟被她扑得一个轻轻的踉跄,往后退了半步。
她半是抱怨半是撒娇地开口:“你听我说,鸰,我今天发生了好几件尴尬的事……丢脸死了……好想找块豆腐撞死……”
换掉了弄脏的衣服,还洗好了黏腻的长发,在吹头发的时候,她还处于抱怨的状态。
但是在鸰这个大人看来,不管是吃冰棍弄脏裙子还是开汽水喷了一身,这些似乎都是相当小甚至不值一提的事情,他不懂她为什么那么在意,还把自己搞得那么不自在。
对此,她坐在沙发上抱紧枕头,将脸微微埋进去。
她发现自己的不自在好像是仅仅针对宇智波佐助的,若是面对的只是鸣人的话,好像就不会。
她越想便将脸埋得越深,最后她抬起头,像是迁怒一样,气鼓鼓地嚷嚷道:“讨厌橘子汽水!”
闻言,鸰微微一愣,有些无奈道:“我还以为你很喜欢橘子汽水呢。”
“才没有!”她赤着脚在沙发上跳起来,去看正将吹风机收起来的青年,她觉得自己被他当成闹脾气的小孩子了,她第一次有些委屈和埋怨地看向他:“你听了我刚才的事,怎么会认为我还喜欢橘子汽水呢?”
“嗯,知道了,你讨厌橘子汽水。”他选择顺从地附和她,她终于满意地笑了起来,像雀跃的鸟儿一样从沙发上跳下来。
鸰牵住了她的手,防止她摔倒,她哈哈哈地笑出声,听头顶上的风扇嘎吱嘎吱响,窗边的风铃也在咿呀咿呀晃。
但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方才竟然因为觉得他没有在好好听她说话而感到相当不高兴。
她好像真的在闹脾气。
她竟然在对别人闹脾气。
对此,她瞬间又像被冻住一样冷却下来。
愧疚和忐忑如沸腾的水在心中翻涌,她还没有先开口道歉,对方已经递来了发带,提前她:“时间快到了,准备一下出门吧。”
她这才注意到和宇智波佐助约定的时间快到了。
回来折腾换洗这一番,外面的日头已经有了下山的趋势,太阳不再那么烈,变得柔和许多,不需要拿伞遮阳了。
将长发束好,确定自己身上没有讨厌的橘子汽水的气味后,她站在玄关穿凉鞋,问:“你要一起来吗?”
他说:“你和朋友去,我就不掺和了。”
“那你会好好吃饭吗?”弥生问。
“嗯。”
“你今天中午有好好吃饭吗?”
“嗯。”
“吃了什么?”
“……”他偏了偏头,漆黑的发丝落下来,就像做错事心虚而沉默的猫咪一样,试图蒙混过关:“好了,快去吧,不然就要迟到了。”
“真是的,我不在你也要好好吃饭才行呀。”她不满地看着他。
“嗯,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还会有下次吗?”
“……我答应你不会了。”
“那我走了?”
“嗯。”
弥生从楼梯上下来的时候,宇智波佐助已经在楼下等她了。
一身干干净净的她觉得整个人都轻快不少,她几乎是蹦蹦跳跳下来的:“走吧,佐助!”
“嗯。”少年人轻轻看了她一眼,见她如往常一样带着笑,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一起去往一乐拉面的路上,周围的行人随着日落西山而越来越多,橘调的夕阳从天边渐渐涌来,脚下的影子被拉得越来越少。
这次没有撑伞,让弥生产生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好想牵他的手。
她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少年人,见他目不斜视,无暇的侧脸一点情绪起伏也没有。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垂在身侧的手随着走动而试探性地伸出五指去。
某一刻,她绘有草莓图案的指尖染着橘调,轻轻碰到了对方的尾指一下。
她立马触电似地收了回来,权当不小心碰到的,不敢再继续,就像害怕戳破一颗虚幻又脆弱的泡泡一样。
算了。
她想。
街上这么多人。
万一他又开始躲她就不好了。
好在宇智波佐助好像也没在意和当回事,没有任何反应,等到他们到一乐拉面时,伊鲁卡老师和鸣人已经在店里了。
一乐拉面是一家相当小的店,位于街边的一个角落里,招待客人的地方也只有帘内的一排桌椅,仅有老板和他的女儿两人经营,但是它的味道听说是木叶的招牌之一,她之前刚到木叶就和鸰来尝过了,这次还是第一次和别人一起来。
“弥生弥生!”甫一见她,金发蓝眼的少年就热情地拍了拍旁边的位置招呼她坐,结果到头来,她又夹在了鸣人和宇智波佐助中间。
她问:“伊鲁卡老师你们来很久了吗?”
伊鲁卡老师和蔼可亲地笑道:“也才刚到不久,来,看一下菜单,想吃什么就点吧,今天辛苦你们帮忙了。”
说到这个,弥生就有些在意:“那个,被我弄脏的资料……对不起……”
那位长辈却只是道:“没事,也不是很多,很快就搞定了,若是前面的没人帮忙,可能要花更多时间也说不定,相反,鸣人老是坐不住还更让我头疼呢。”
“怎么又扯上我了?!”鸣人不满道:“伊鲁卡老师你真是老拿我开涮!我现在可是已经毕业了!是能独当一面的忍者了!别老是说我坏话!”
伊鲁卡老师说:“还独当一面?你若是有佐助一半成熟我就谢天谢地了!”
“佐助佐助!又是佐助!这家伙到底哪里成熟了?!”鸣人咬牙切齿起来,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