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将荷塘染成墨色,林疏踉跄后退时踩碎了满地银铃。江砚棠执伞踏过血泊,月白云纹锦袍下摆浸出暗红,白玉菩提缠住林疏颤抖的手腕:"七公子这副模样,倒像初见那日被茶水烫着的小雀儿。"
林晚笙的金步摇尖挑起谢云澜怀中的半张布防图,泥金裙摆扫过林疏脚背:"好弟弟,你猜这图上的红梅印记..."她忽然将染血的图纸按在江砚棠胸口,"与江大人书房那幅画上的,是不是同一朵?"
惊雷劈裂古槐,林疏望见江砚棠眼底掠过杀意。白玉菩提突然收紧,勒得他腕骨生疼:"三姑娘慎言。"折扇挑开林晚笙的步摇,溅起的血珠在伞面绽成红梅,"谢小侯爷这伤...瞧着倒像南疆的赤练蛇毒。"
林疏被拽着退入假山缝隙,后背紧贴江砚棠的胸膛。冷梅香混着血腥气漫入鼻腔,他感觉对方喉结擦过自己耳尖:"七公子心跳得这般快,是怕我...还是怕她?"
山石外传来金铁交鸣声,林晚笙的轻笑混着雨声飘来:"江大人护得这般紧,莫不是真当七弟是那只白兔?"她忽然扬高嗓音,"疏儿可知,你腕间佛珠里嵌着的,正是当年绞死江夫人的白绫丝?"
白玉菩提应声而断,十八颗珠子滚落血泊。江砚棠钳住林疏下颌,眼底翻涌着林疏从未见过的暗潮:"现在扯断这珠子..."他指尖抚过林疏颈间红痕,"七公子可会如那婢女般投井?"
骤雨裹着银铃声逼近,迦楼罗的碧蛇穿破雨帘。江砚棠揽着林疏旋身避开蛇吻,折扇劈开蛇身时溅出的毒液腐蚀了伞骨。林疏在颠簸中攥紧江砚棠的衣襟,望见他后颈处淡去的旧疤——与画中圣女颈间勒痕如出一辙。
"抓紧。"江砚棠突然抱着他跃入荷塘。腐叶与血水灌进口鼻的瞬间,林疏感觉唇上覆来微凉的柔软。白玉菩提缠住两人交握的手,江砚棠渡来的气息里带着铁锈味,惊雷劈亮他浸水的眉眼,那抹朱砂痣红得妖异。
他们在藕花深处浮出水面时,追兵的火把已逶迤远去。江砚棠湿透的乌发贴在苍白的脸颊,月白锦袍透出劲瘦腰线。林疏慌忙移开视线,却被他扳过下颌:"七公子方才...可是初吻?"
荷风卷着血腥气拂过,林疏的耳尖在夜色中烧得通红。他想起妆奁镜后的刻字,忽然扯开江砚棠的衣襟——那道横亘胸口的旧疤上,赫然烙着与布防图相同的红梅印。
"这道伤..."江砚棠握着他的指尖按在疤痕,"是十四岁那年,为毁去母亲留下的蛊毒烙的。"他忽然轻笑,"七公子可知,你此刻的眼神...像极了当年为我上药的小宫女。"
更漏声自水榭传来,林疏在芦苇荡中发现艘破旧画舫。江砚棠解开发带替他绞干青丝,玉指穿梭在发间时,腕间新换的玄铁菩提泛着寒光:"南疆人用活人血养蛊,七公子这身皮肉..."指尖划过他后颈,"最合蛇虫胃口。"
林疏瑟缩着躲开,却撞进对方怀里。江砚棠的呼吸拂过他湿漉漉的睫毛:"怕了?"忽然咬住他耳垂,"那日祠堂里,七公子碰我伤疤时...可大胆得很。"
画舫随波晃荡,林疏在江砚棠怀中数着更鼓。他摸到对方腰间硬物,竟是那半枚青铜虎符。江砚棠忽然扣住他手腕:"这物件与九公主的玉佩原是一对..."玄铁菩提缠上林疏脖颈,"七公子猜猜,萧明璃为何将它赠你?"
破晓时分,林疏在舫舱暗格里发现匣胭脂。褪色的瓷盒底刻着"棠赠璃",朱砂早已干涸成褐。江砚棠执起胭脂涂抹在他眼尾:"母亲生前最爱这样打扮我..."指腹碾过那抹红,"她说这样才像南疆的孩儿。"
林疏望着铜镜中妖异的倒影,忽然被按在妆台前。江砚棠的吻落在眼尾胭脂上,玄铁菩提滑入他衣襟:"七公子可知,迦楼罗要找的从来不是虎符..."舷窗外银铃骤响,"而是你这双肖似圣女的眼睛。"
箭雨破窗而入的刹那,江砚棠抱着他滚入藕花深处。林疏在混沌中咬破对方唇瓣,血腥气混着胭脂香在齿间漫开。他听见江砚棠在耳边低笑:"原来兔子急了...当真会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