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笙依她所言去食堂上班，林梓叶跟着，双方都没有被开除。但林梓叶没让她去买包子那儿，忙不过来时自己请缨去搬面条，使得其他岗位正常运转。
打粥的顾清笙认真干着活，卖得差不多了，快结束等林梓叶又回到自己身边，找茬的人还是没有出现。
这时候比较闲，顾清笙时不时会望着窗口外的人群，随意乱瞟，试图寻找昨天闹事儿的人影。
没有找到。
校服里的三色系炒了盘大菜。蓝白，黑红，白绿拌着音量小菜大乱炖，三个年级的统把食堂外面蒸得闹哄哄。
垂着双臂显得呆，为缓解社恐心的顾清笙选择双手背后，像个侍应生。
手指不安分地在身后动着，她看完一圈人后，盯着食堂墙壁上的节粮标识，就着昨天的事情思考起来。
本来就是那样的人吗？
针对我不是目的？
还是说，在等待……
顾清笙想着想着就到了饭点，林春和他们选择喝粥，林梓叶吃面条，她也跟着一起。她们快一些，面条端在靠近人多的唯一两个空位子上。
位是顾清笙选的。
她想炸点东西出来。
但是没有。风平浪静的。
顾清笙吃得慢，醒着耳朵去听周围的话音。
身边的学生们都谈一些七上八下的成绩掺杂点趣味恋爱街舞着游戏，少有的八卦话题也是关于明星的。
顾清笙夹起一颗火腿粒喂进嘴，有人从身后经过，方便人过去，她直了直背，敏锐地觉察到一道光线在眼前晃了下，她咬着筷子不作声，装作看林梓叶的时候抬头往窗边看过去。
三张桌子开外，靠角落的双人桌。没人，空的。
“怎么了？”
林梓叶看着顾清笙问。
“没事。”她笑笑，收回视线。
林梓叶看了她一会儿，把自己的碗移过去和她的碰上。顾清笙松开筷子看她。
“肉丸。”林梓叶说。
顾清笙默契地：“给我？”
“嗯。”
顾清笙笑着，夹过来。
“你真好。”她又夸。
下午体育课，老师看看地上的湿水坑，随便嘱咐了下打球注意安全，就散养了，走前还和他们说如果不想玩篮球可以和旁边别的球类交换着玩。
顾清笙准备拿球的手放下。她看看林梓叶，
“要玩吗？”
林梓叶瞄了眼她的手，转而说：“看你。”
“嗯……”顾清笙坦白：“我不太想玩。目前。冷冷的天，冷冷的篮球……”
林梓叶点头，“好。”
两人走出篮球界网，穿过羽毛球的散打，去对面的木长椅上肩靠肩的坐着。
篮球场中男生们对篮球的很是狂热，风吹得袖口冷，他们还是脱了外套愿为篮球流汗。
她被点了迷烟似的，兀自感伤了一句：“篮球很受欢迎呢，这么多人挣着抢着要它。”
“……却没问过它的意愿。”林梓叶淡淡地接上。
顾清笙看她，有点不好意思。
自己随便感怀一句，没想到真让人接住了。
她笑笑，“还挺有韵味的，这两句。”说完又有种硬伤感的意思，补充：“青春疼痛文学了有种。”
“嗯。”林梓叶顿了下，“是有点。”
面前有人打羽毛球，球掉在了林梓叶脚边，她捡起递给来捡球的人。
那人道谢后发现是认识的人。很惊讶的喊了句：“林梓叶？”
林梓叶抬头，眼中透点疑惑，但还是应声。
“真是你啊。”
这人的眼睛很大，水灵灵的，顾清笙有点小叹。
听对方多次提议要不要来玩两把，说好友都累了，想换个人打打。林梓叶冷酷拒绝。
见劝不动林梓叶她就看向顾清笙。
对上眼了，一弯，笑着自我介绍道：“我是林梓叶的初中同学，叫蓝若语，要不要打两把试试？”
顾清笙也笑着，是礼貌的笑。她婉拒：“不用了，我不会。”
蓝若语应了个声，直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突然说：“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不是搭讪，真见过。
顾清笙也看着她，有点愣。想了会儿，记不起来。
有吗？
她想不起来，蓝若语却想起来了，直问：“你初中是不是明玉的？”
顾清笙心口跳了一下，淡淡地回：“……嗯。你也是吗？”
“对啊，真是你啊。你怎么染头发了，还是金色的，我一时都没认出来……”
蓝若语很激动，球也不打了，往她旁边的一蹲就唠起嗑来。
“我就说很眼熟你，你以前不是经常在光荣榜上挂着的吗？”“国旗台下还讲话，表彰大奖上也畅游你的身影……”
顾清笙往林梓叶这边挤了挤，让她起来坐着，蓝若语道了谢也没客气，起身坐下，接着自己的话头帮顾清笙回忆往事。
木椅子坐两个人充裕，三个人够呛。
顾清笙贴紧着林梓叶，林梓叶手撑在靠背上，隔空搂住顾清笙，切实地隔开蓝若语。
贴着林梓叶的腿，顾清笙感到有点踏实。
“……是么？”虽然顾清笙不太想回答过去的事，但礼貌刻进骨子里，还是给了回应。
“主要是因为你长得很好看，很难不引人注意，所以我刚才一直盯着你，不好意思啊别见怪。”蓝若语由衷说。
“……没事儿。”
蓝若语盯着她的脸又看了看，又怕她不信自己的实话，拿了个例子说，“真的有很多人喜欢你来着，我记得初三好像还有人追过你，闹得挺热闹哈哈，不过……你今年应该是高三吧？”
顾清笙果真招架不住自来熟。尤其是熟得大过柯西柚的人。总是很容易撬开她根本不想说的话匣子。
她面色坦然，不露疑点：“今年复学的。”
蓝若语恍然大悟。她思路活络，觉察自己说错了话，可能不该提初中的事情。掉线的眼力见儿这时终于发挥用处，忙道歉。
错眼瞥到林梓叶的不善眼神。
心里一咯噔。
她悻悻地站起身，眨巴着眼睛，举举羽毛球拍，想了想还是递给顾清笙，“那啥真对不住啊，我们来打打球吧，你可以把我刚才说的那些屁话，或者别的什么当作球来打，通通打走，当成我也可以，不过下手请轻点啊，我怕疼。”
顾清笙看着她，被她后面说的几句玩笑话逗笑了，直言：“我真不会。”
蓝若语笑说：“没事儿，打打就会了。”
蓝若语拉着顾清笙去打球。
林梓叶瞄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撑在木椅上的手松了又紧。
走的途中，顾清笙回头看了林梓叶一眼。好似询问可不可以，或者要不要来。
刚才顾清笙展现出落寞的神情，和快速恢复的笑意，在林梓叶眼前频频交替。
嘴唇张开，又闭合。
她和顾清笙对视着，然后违心，又诚意：“我等你。”
林梓叶不能阻止这件事。没法也没理由。
她不如一直没变的蓝若语嘴甜心快，不会说什么哄人的话。尽管顾清笙因为蓝若语的无意提起想起过去的伤事，可最快让她笑起来的人也还是蓝若语。
所以她没有阻止。
如果她拉住顾清笙，却又不知该说什么的话，顾清笙应该还是会想到之前的事情，再一次露出脆弱。
所以她淡然地接受了。
接受陪着顾清笙的不会只是她。也不会有一辈子。
朋友是阶段性的，她和顾清笙这段不清不楚的“友谊”也该是阶段性的。
林梓叶看着顾清笙的侧脸，想。
只要她还在，她还需要。那这段关系就可以成立。
顾清笙上手很快，但还是有漏球掉球的情况。
还有几个球不小心打在了别人身上，蓝若语刚下场也中招了。
有一个还跑到林梓叶手里，顾清笙看见，笑着跑来，拿走了。
“给我吧。”
林梓叶递给她，看着她跑远。
体育课下后，顾清笙最大的感受就是，羽毛球比蓝球好太多了，都不怎么脏手。
林梓叶陪顾清笙洗了手，一起回教室。
路上，顾清笙又碰见蓝若语，和人挥手说了再见。
蓝若语离开时，往兜儿里掏东西，拿出一个雪花酥给顾清笙，让她多笑笑，开心点。
顾清笙惊讶，眼看拒绝不掉这份热络，便收下了这个补偿。
林梓叶盯着草皮，碾过去，不含情绪地掀开眼皮，看向顾清笙嘴角的笑。
雪花酥换了个新窝，顾清笙收起笑意，转头要和林梓叶说话，发现对方在看别处。
她顺着去瞄，没看到实点。
小人们往教学楼走，杂树被风刮起叶脉，阴沉的天蒙上雾。顾清笙不知道她在看哪里。
她又看回来，刚准备喊名字，林梓叶已经看向了她。
“怎么了？”她觉得林梓叶情绪有些不对。
“没事。”
林梓叶移开眼，步子大了点，走过她身边。
下午继续上课，顾清笙没发现林梓叶有别的异样，听还是听，讲还是讲。
晚餐回到食堂，她一心三用，按会儿卡，看会儿林梓叶，然后再往窗口人少的地方瞄瞄。
她光明正大地给别人看，主动站出来当靶子，可茬主压根不理人。
林春和蒋夏吃饭时来问，顾清笙摇头，林梓叶也没说话。
以为就是一个小插曲，顾清笙便笑笑翻过了。
林春和有操不完的心，总归心里有点不塌实。
蒋夏轻拍了下他胸口，“先放肚子里吧，以后再说。”
平静地渡过一天，隔天晚上，企鹅表白墙上爆出消息。
初中当小三抢男友，高中带头欺负学妹，这是人干的事吗？！
消息一出，谣言四起。
高二和顾清笙同班的交友小达人林春和手机上的Q友消息爆炸不停。
半夜里手机不断震动亮屏。
一个接一个的吃瓜讨论组，三带一，一拉四，四带五六七八九十地往群里投放原图、视频、录音默不作声地炸起奋斗赶作业赶到十二点半的死鱼们。
叽叽呱呱地拍打了大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