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道煌四仰八叉的坐在屋顶上，廉贞也冒出了头，春香眼睛瞪得圆：“你们，怎么上屋顶的……”

柴道煌笑，起身掠下屋顶，飞至罗容与面前，廉贞紧随其后，他二话不说抬手便先去了屏障勾住罗容与的脖颈就走，廉贞跟在手后抬手点在春香的额头抽走了春香胳膊上挂着的氅衣，嬉皮笑脸的说了句话就跟着走了。

待三人行远了春香才醒过神来，全然不知刚刚发生了什么，进屋看也空无一人了。

“人去哪儿了……”

*

柴道煌勾着罗容与飞步走在桃源村外，直到不小心扯到了罗容与的伤口，“嘶”了一声才反应过来，松开手：“呀，不好意思哈……廉贞，你过来。”

闻言廉贞颠颠的跑过来：“明白！”

说罢双手结印，点点微光就朝罗容与身上去，伤口愈合，刚才被扯到的地方也感觉不到疼了。

罗容与动了动胳膊，心里欢喜，但余下没忘给柴道煌行礼道谢。

柴道煌道：“罗小弟不必客气，我们不是已经结拜为兄弟了吗？”罗容与一笑，柴道煌退后一步行礼，声音都响朗了许多：“在下九重天宫月下老人，柴道煌。”

廉贞也跟着行礼：“在下九重天宫北斗第七星君，玉衡廉贞。”

三人短暂寒暄，便并行前往清石村。

“那日你和长离哥哥走了之后，我与那肖鹤羽大战八百回，我跟你说，那个肖鹤羽，他可真是太可恶了……”

“停停停，说重点！”柴道煌打断。

“哦对，那个肖鹤羽，他根本就不是人，他是只狐狸！”

罗容与皱眉：“我知道。”

柴道煌拍手：“这狡诈的狐……什么！？你知道？！”

三人停下，罗容与转头看左右的两人，理所当然的点头：“我知道啊。”他“啧”了一声，“我上辈子就认识他，我能不知道他是什么吗？”

“也是……不过你们上辈子是结了什么梁子吗？”廉贞心思纯澈，直接便问出了口。

罗容与愣了愣，勾了勾嘴角：“倒也没什么，就是欠了点债。”

柴道煌见多姻缘纠葛，掐着廉贞没再多说出话，三人继续前行。

“对了，柴大哥，我想问你要个东西？”罗容与道。

柴道煌心如明镜，直接便拿出了襟中的红线递给了罗容与，罗容与拿在手中晃了晃：“多谢。”红线拿出触及他掌心便亮了起来。

“我之前便听闻有人自出生之时便会记着前世之事，没成想罗小弟便是其中一人……”

“不然，我并不是出生时便记着，混沌之力也并不是我所为。”

柴道煌猛地转头：“你竟然知道混沌之力？那你的记忆是谁给你的？混沌之力又是何来？”

“是孟婆。”

*

清石村潮湿不减，相比于昨日，甚至更加迷蒙，起了雾气，长离缓行于林间，屏息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安静，太安静，极静便是危险。

干叶踩在脚下，长离骤然停下，深林处传来声响，长离转头看去，却没有注意到背后恍惚而过的鬼影，他直接便往林深处行，脚刚过半步，耳边就传来动静。

一瞬间，所有的一切就像是被放慢无数倍，他耳朵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抬手就抓住了袭来的东西，竟是一根钢针，长离没有停下，径直掠向钢针来的方向，不过数米，手中便篡住了一透白的脖颈。

长离抬眼看过去，只见一披头散发之人，脚下不着任何鞋履，袍子破烂染血，像是从地府来索命的厉鬼。

“你是何人……”

那人缓缓抬头，两边的乱发之中露出一张浑浊的眼和血红的唇：“好久不见呀，长离上神。”

长离脑袋“嗡”地一响：“滃兽。”

话音落下，被识破的滃兽双臂交叉偷袭长离，长离左脚为支点直接向后空翻，滃兽的一招落空，长离空翻并没有落地，左脚踩到树干上缓冲后直接攻击了滃兽，滃兽被强大的灵流冲得后退了几步。

长离翩然落地。

“你竟然化人形了。”

滃兽属于妖兽，如果没有上万年的修炼，断不可能修成人形，此刻有了人形，只能是人为。

“到底是谁放你出来的。”长离质问道。

滃兽冷笑了一声：“不是上神放我出来的吗？上神监守自盗难道忘了吗？”

长离懒得与他废话，直接放招，滃兽向后滑行躲着长离连续不断的劲招：“上神果然还只是一只翎羽未全的小鸟儿，这样不打招呼就放招可不是君子所为哦。”

“君子所为自然要对君子才是，像这样污浊之物，不配。”

一妖一人灵流对上，双双向后退去，却并没有停下缓冲，滃兽双手双脚着地向长离呲牙，长离召出了金翎，一刹那凤唳冲出，金光刺眼，凤凰扇动着翅膀就冲滃兽冲去。

滃兽露出了獠牙，以兽型朝长离奔去，但地上跑的总是笨拙，长离在将要触及到滃兽之时脚尖点地飞掠在滃兽头上，落在其背后，滃兽来不及反应便被金翎印困在其中。

可没成想滃兽只是怔愣片刻就开始大笑：“你当真以为金翎印能困得住我吗？”

言罢滃兽突然浑身散发出妖气，林子里顿时横生雾气，蒙住了双眼。

*

同时，罗容与三人刚行至清石村外，冲天的凤唳像是要震破耳膜，三人皆是神色一变。

柴道煌首当其冲，朝廉贞喊保护好罗容与，廉贞应下，三人以轻功掠至林内。

柴道煌只提前落下片刻便不见踪影，廉贞和罗容与站在原地背靠背。

“玉衡星君，这是什么？”

“痼气，是妖兽才会放出的障眼之气……那个罗哥哥，你还是叫我名字吧。”廉贞道，“跟紧我，不然月哥和凤凰得要我的命。”

两人靠着缓慢往前走。

柴道煌环顾着四周，脚下蓦然开始发烫，他顿时心道不好，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是现在，柴道煌顾不得再想太多，飞身往深处去，并试图用传音唤着长离和其他两人。

长离还在和滃兽搏斗，他听见了柴道煌的声音，凤凰天生对声音敏感，只一声便听出了柴道煌的方位，飞速空出一只手朝那边使出了灵力，一缕金光散发出去。

柴道煌看见了，暗暗叫了一声好，跟着金光没走多远就看到了和滃兽殊死拼搏的长离。

“凤凰！你月爷爷我来了。”柴道煌向上一跃，万条红线朝滃兽袭去，可那滃兽丝毫不畏惧，痼气朝红线而去，直接将红线碎为齑粉，可没想到痼气散去，面前骤然出现柴道煌的脸。

“被你爷爷骗了吧！”滃兽没防备受了柴道煌一击。

“月老。”

柴道煌和长离落在一起：“没事儿吧。”

长离摇头：“没事儿。”

柴道煌看向滃兽：“竟然还认识你爷爷我，哟哟哟，畜生都会说话了，活久了真的是什么都能见的着，是吧凤凰。”

滃兽感觉自己的尊严受损：“你才是畜生！”话都没说完直接就向两人冲去。

柴道煌本想向上跃起躲过这一招，却没成想脚突然发麻，滃兽快要扑在面前了，他直接双脚从靴内脱出向上掠起飞至了树梢上，长离躲在了另一边，见状心道不好。

柴道煌没在树梢上多站便又向下掠去，红线冲向了要拿他鞋的滃兽，滃兽见红线袭来，便向后掠去，柴道煌一双脚又稳稳当当的落回鞋内，但他的弱点已经暴露在滃兽的眼皮下，滃兽直盯着他看。

柴道煌皱眉：“看什么看，喜欢你爷爷的鞋啊，喜欢也不是你的。”他动了动脚，恢复，瞬间心下狂喜。

“凤凰，上！”

话音落下长离化身火凤，而柴道煌摇身一变进入万缕红线中，随着凤凰冲向滃兽。

滃兽是兽，要生出退缩不容易，他放出更多的痼气迷惑二人，但凤凰金光照彻一片地，再多的痼气皆无用，眼看着两人要向他袭来，他便一直向后空翻。

跻身于红线之中的柴道煌见状便驱使红线想要堵住他的后路，滃兽前后被夹击，再不逃匿便是要被抓住，他只好停了下来，黑烟四起，滃兽消失不见。

痼气却并没有随着滃兽散去，反而越来越浓。

柴道煌骂道：“这个畜生，罗小弟和廉贞还在别处。”

长离甩了甩袖子，闻言，本来就皱着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

地上黏腻不堪，和昨日一样，罗容与直泛恶心，但还是捏着鼻子提醒廉贞：“小心会有水蛇。”

“水蛇?你是说那海妖一族的水蛇?！”廉贞惊呼。

罗容与：“大概吧，反正有毒，小心点。”

廉贞欲哭无泪。

远处传来柴道煌和长离的声音，廉贞心喜，没多想就高声回应，却忘了那两人使的是传音术。

他话音刚落下，周围骤然寂静无声，只能听到两人的心跳声。

罗容与察觉不对，低声道：“别出声。”

恰如他所想，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罗容与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就是水蛇的声音。

“廉贞，躲开！”

闻言廉贞原地掠起，罗容与也疾步向后退去，声音越来越多，就是这么一瞬间，两人便看不见彼此了。

“廉贞！”罗容与连着叫了好几声都没人应，四面八方都响起了声音，他咬了咬牙，准备硬着头皮往进跑。

结果刚抬起腿，手腕就被人抓住拉了回来，他下意识就用了肘击。

身后的人一声闷哼，罗容与心头一紧，猛得转头，就落入一双熟悉不过的眸子：“长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