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川安静地写了会儿作业，不过因为带来的是英语作业，所以挑着做了几篇完形填空，后面的就直接翻答案抄上去了。
转头一看江季一动不动地背靠着床头玩手机。
“腿麻不麻啊？要给你按按吗？”陈川没好气地问道。
江季对着他不好意思地笑笑，迟疑地道：“你没带手机？”
“带了啊。”
江季还是待在原地不动，“那川哥你也歇一会儿？”
陈川学着江季的样子笑的意味不明，“狗把我叫过来的啊。”
江季也跟着笑，“woof，woof。”
真有他的。
陈川简直要被气笑了，缓了会才接着道：“你不会是打算一直待在屋里玩手机吧？”
江季好像是有要点头的意思，但看到陈川顺势就要起身拿包的动作赶忙道：“不不不，嗯，要不我陪你看电影？在家。”
陈川心想怎么又变成陪自己了，难道不是江季拜托他过来陪他的吗？
“我之前买了个投影仪，可以躺着看电影。怎么样？”江季还越说越起劲，说完立刻翻身下床打开柜子。
你都决定好了还多此一举的告诉我，这是通知不是商量是吗？
陈川的眉毛不自觉地抽动了几下，看着江季翻箱倒柜地找东西。
倒也没找多久，就在一个标记了废物的木盒子里找到了投影仪。
“川哥过来呗。”手拍了拍床，示意道。
陈川还在纠结着要不要拖鞋江季就把一切都准备好了，窗帘都拉上了，天花板上浮现出彩色的投影。
“川哥快拖鞋上床，我没洁癖的。噢不，我洁癖分人的，总之现在脱鞋上床。学习那么久了也要休息一下。”
又在这撒娇，陈渺要是能像他学学就好了。
人家都发话了，陈川于是就脱鞋躺床上了。
“枕头分你一半呐。”江季手撑着头躺在床上看着他说道。
“噢不用，你自己枕着吧。”
这枕头也只够一个人枕呐，两个头放一起那也太挤了。而且陈川下意识地不想离人那么近。
“快两个小时呢，你又不是躺尸。”江季说完还是把枕头拉到两个人中间，不容拒绝的眼神看向他。
好吧好吧。
陈川努力地把头往边上放，头挨着头也太奇怪了吧。
因为窗帘被拉上了，所以室内的光线算的上是一片昏暗了。
大白天的拉上窗帘看电影，这个提议可真是别出心裁啊。
陈川神游着想。
天花板上正上演着民国时期的故事，画面一帧一帧切换，故事从悲剧走向悲剧。
霸王别姬。
陈川跟江季都属于沉浸在一件事里面的时候一言不发的，于是除了台词的声音就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偶尔能听到外面滑过的叫卖声和鸣笛声，透过厚厚的窗帘，很快消失不见，算不得打扰。
江季对声音是非常敏感的，尤其是在寂静的环境里那些细碎的声音，平常人注意不到的琐碎，他听得越发清楚。
所以他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陈川的呼吸声变得急促起来，就悄悄侧着头看了陈川一眼。
哭了？
有水珠划过侧脸落下，在枕头上开出一朵花。
电影里的故事还在不停走，江季却想暂停一下时间。
想了想，他还是斟酌着问道：“不看了要不？”
陈川发出疑问，侧着身子看向他。反应过来之后问道：“为什么？还没放到结局吧好像。”
为什么？谁知道他只是随便从高分榜上选了个片子而已，怎么就还把人给搞哭了。
江季顾及着陈川的情绪，还是小声地说道：“我不喜欢悲剧。”
陈川看着他的眼神意味不明。江季在里面看到了自己，而且只有自己。
心跳动的节奏突然出了一点小差错，只有那么一瞬间，后又迅速恢复到原本的节奏里。
“反正结局肯定就是个悲剧嘛，猜都猜到了。就停在这里吧。”
陈川没说什么，只轻轻地发出嗯的一声。然后缓缓起身坐在床上。
江季按下了暂停。
江季说的也没错，他的确讨厌悲剧。
如果已经知道了前面是悲剧的话那还不如停在原地，他不喜欢事情按照自己预想的一样走向破裂的悲惨的注定的结局。
陈川其实原本是想接着看完的，后面想了想应该是江季为了照顾他的情绪才故意说不看了。
他的确是一个很容易沉浸在故事里的人，共情能力和同理心也格外得强。他倒是不讨厌这种能很轻易感知到别人的情绪的能力，因为他同时也很会管理自己的情绪。
只是没想到自己会在别人面前表露真实的情绪，这很不妙啊。
为什么我……
不能深究。
管他呢，我不喜欢悲剧。
陈川揭过这件事换了个话题问道：“现在几点了？”
江季看了眼手机回答道：“十一点多，没过半。”
陈川还呆坐在床上呢，过了几秒说道：“噢，那我差不多可以回家了。”
“不用回去了，在这儿吃呗。”江季立刻接着说道。
陈川想要下床的动作停住，“别了吧，更何况阿姨都做饭有一会儿了，那做的肯定是你们俩的饭呐。”
陈川还想接着说，但被江季打断了，“我告诉过我妈多做一份饭了。”
陈川大为震惊，顿时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了，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什么时候说的？”
江季语气不自然地含糊着说道：“就你刚来的时候就顺便说了。”
“那我家里可能也刚好做饭了呢。”陈川无奈地回道。
“噢我问过你妹了，她说没做饭呢，还说让你在这吃一顿才抵消了我上次蹭的饭。”江季摆弄着手机说道。
像是陈渺能说出来的话。
好吧好吧。
“那我给我妈发消息说不回去吃午饭了。”
江季满意地笑了。
留江季在家里面一方面是为了减轻他妈的一些控制，一方面是自己真的想要留下他。
之前去他家里那次一起给林阿姨过生日的那次，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在饭桌上。陈渺单方面跟陈川斗嘴，陈川宠溺地笑笑，林阿姨幸福地看着她的两个宝贝一样的孩子。
江季小时候在梦里无数次梦到过那样的情景。
自己和妈妈在饭桌上，自己给妈妈夹菜吃，妈妈笑着摸摸他的头夸他懂事，说自己是他最爱的宝贝。
有说有笑。
陈川在身边，至少让他能有一点点幸福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