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昏黄,等他们回去天已经完全黑了,两人在地下车库的电梯等着,一个人靠着墙一个人正对着电梯门。
贺嘉一毫不掩饰一直盯着沈舒叶看,沈舒叶本来是半垂着眼眸,注意到他的注视转头看他,眼神好像在问:“你看我干什么?”
不知是他的疑惑太明显,贺嘉一竟然扑哧笑了出来,沈舒叶疑惑更甚。
没等沈舒叶问出口,电梯就到了,只好把嘴里的话又咽了回去,进了电梯,贺嘉一紧随其后。
贺嘉一朝他挤眉弄眼,终于如愿以偿,得到了沈舒叶轻笑着说的一句“有病”。
他们才到家门口,贺嘉一的坏心眼又起来了,眼珠子咕噜转了一圈。
出了电梯,故意放慢脚步落在后面,沈舒叶打开门进去眼见这位大爷还在后面杵着,一摔门,贺嘉一偷鸡不成蚀把米急了,抓住门眼急手快避免了今天一晚上被拒之门外的悲惨结局。
前面的沈舒叶只听见“啊~”的一声惨叫,急忙转过头,往回看是不是真被夹着了。
贺嘉一先装委屈,哭戚戚地倒打一耙:“舒叶,夹得手疼。”
“贺嘉一,你觉得我眼睛是瞎的吗?”沈舒叶把他手拿起来一看,这家伙手心手背里里外外是一点红都没有。
这可恶的家伙害得他刚才白担心一场,沈舒叶立马就甩开了。
贺嘉一笑嘻嘻地想蒙混过关,沈舒叶却不给他一点机会,快步走回房间。
“哎!舒叶,我刚才真不是故意的。”贺嘉一猛拍门,强行狡辩,“我手真被夹住了一下就是没红你要想信我啊,舒叶你开门啊!开门啊,舒叶~”颇有当初雪姨拍门的架势。
沈舒叶在房间里想这次一定要给他一个教训,戴上耳机放着歌,无视阵阵从门外传来的哀嚎。
贺嘉一哀嚎一阵就知道今天怕是不会开门给他进,灰心丧气地回了自己房间,沈舒叶过一会摘下耳机,一听门外没声了就知道人今天是消停了。
倒头就躺在床上,但是今天像是被下了什么魔咒一样,很久都睡不着,起来去翻了几片褪黑素吃,又躺回床上,顿觉一阵困意,眼皮渐渐沉了下去。
远方雾霭垂垂,早上起了雾,白茫茫一片,沈舒叶给老师发了消息说明一下情况。
待在家里又睡了一会儿,起来就看见贺嘉一正在厨房,桌上已经有做好的早餐。
沈舒叶坐下,心情颇好,调侃道:“今天太阳打哪出来了?”
贺嘉一把热好的牛奶端出来。
“今天怎么不去实验室?我看你东西都没动就猜到你没走。”
沈舒叶意味深长地说:“佛曰,不可说。你出去就知道了。”
“怎么最近神神叨叨的?”贺嘉一一乐,趁着沈舒叶心情好,想再接再励把昨天的旧账给消了。
凑近讨好地笑了笑:“舒叶啊——”
“怎么了?”沈舒叶一听就知道这人根本就没怀好意,好整以暇地等着他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你就告诉我呗。”
他靠得非常近很难让人不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沈舒叶掰开他的头,带着些调侃的警告:“非礼勿扰啊。”
贺嘉一一听就知道昨天翻篇了。
又凑上来,按着沈舒叶肩膀,笑嘻嘻地说:“怎么今天心情这么好。”
“不上班,心情当然好。”慢条斯理地享受现成的早餐,边吃还不忘让贺嘉一把他的爪子松开,“把你那手从我肩膀上移开,重死了。”
贺嘉一委屈巴巴地控诉:“那有这样的,用完就丢。”
“怎么了?不行啊。”沈舒叶故意想逗逗他。
贺嘉一斩钉截铁道:“当然不行!”
接下来,贺嘉一义正言辞,话都不带停一下的,严肃谴责了沈舒叶八百字小作文,其态度之坚决,语气之强烈,成功让沈舒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贺嘉一又急了:“你笑什么?我刚才讲得很认真好不好,你别不当一回事。”
沈舒叶笑个不停:“好好,不笑了。”
吃完饭不一会,沈舒叶就出了门,不过不是去实验室,他提前去跟老师请过假。
他正准备去城西的工厂附近守着,虽然亚青没说是什么时候,不过他给的地点应该是不会错的,他们要对付的人背后绝对不简单。
轻易打草惊蛇,是不可取的,但是沈舒叶等不及了,他迫切地渴望证据,他要扳倒之前的那群人,要他们为所做的事情付出应有的代价,他等不下去,很多年了好不容易看到一丝希望,他不愿意放弃。
今天早上趁着雾气他们把所有的东西都搬了出来,只要最后的清扫就可以结束回去床上躺着睡个大觉,阿四想想心里就美滋滋的。
阿四当然知道这是做了就断子绝孙的事,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那些大老板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不也赚的盆满钵满,一家子住上了大别墅过上了好日子,自己做的事充其量就是跑跑腿看看货,比他们做的那些可谓是九牛一毛。
要不说他们有钱的都心黑呢,阿四想着想着就笑着睡着了。
这座工厂早就废弃了很久,四周荒废,没有一点人烟,上次查过却没有一点收获,反倒是让他们的守备都严了许多。
现在是他们最后撤离的时候,亚青给他发来不少资料,但是都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他们很容易就能脱罪。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趁着他们最后懈怠的这个时候,试着找到证据,他心里也知道现在这么做实在是太过冒险了。
可是沈舒叶没有选择,他们越来越警惕越来越找不到线索,他们狗急跳墙已经把不少人弄伤了,要放弃吗?绝不可能。
现如今沈舒叶也只能兵行险招,万一能找到什么,现在的局面就能绝地翻盘。
沈舒叶不敢开得太近,把车停在隐蔽处只身潜入。这里表面上就是一个废弃的工厂,可能是即将全部撤离,这里守卫非常松懈,又或者他们已经撤走了。
沈舒叶只能祈祷他们走的时候落下了什么,仔细地寻找不敢放过每一个角角落落,守卫太严的时候他又完全进不来,真是一个两难的局面。
“哗啦”一声,外面下起了大雨。
沈舒叶被一惊,加快了动作。
估计可能也知道事情做得不太光彩,他们就像蝗虫过境一样把这收拾得连一粒米都没留下,要不是有一些人活动过的痕迹,就真的让人觉得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废弃工厂了。
阿四睡了个回笼,觉忽然心血来潮想来巡视一圈,立马就发现了那辆不同寻常的车,一看就知道不是他们的。
立马心里就警铃大作,虽说里面的东西已经撤得干干净净,但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他二姨的三姑舅的二表哥的兄弟才给他介绍这份工作,还没吃香的喝辣的过上好日子呢,要是被搅浑了,他可不干。
阿四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得去看看,免得自己饭碗保不住。
说实话吧,他自己也觉得这事干得不像人,不过拿钱办事,他也不能不干,好不容易找到这么清闲的活。
阿四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带着电棍过去了,声响不小,沈舒叶听了动静,马上找个地方躲了起来。
阿四来这一看,没什么人,放下了心,不过闲来无事左右再晃一圈也更安心一点,待会就回去睡觉。
沈舒叶眼看着那人离自己越来越近,呼吸也不由自主地放低了些。
留了一条缝隙,只能见到越来越近的布鞋,握紧了手里刚从地上顺来的钢管。
脚步声越来越近,沈舒叶心提了起来,正想破罐子破摔出去干,生死任由天命了,没想到只听嘭的一声,那人倒下了。
沈舒叶把缝拉大了点,之间本不该出现的贺嘉一拿着根木棍,那人倒在地上,看样子像是被敲晕了 。
沈舒叶抬头看他,出来有些惊讶:“你怎么在这?”
贺嘉一把沈舒叶拽走塞进车里,沈舒叶还想再去找找,看贺嘉一脸色实在难看,而且回去也找不到什么,就随他去不再挣扎了。
沈舒叶转头看他,贺嘉一一直没说话,不好揣摩他现在的心情,不过显而易见就是不高兴。
“你怎么……会去哪里?”沈舒叶试探着问。
贺嘉一没好气地说:“你为什么会在哪里,我就为什么。”
“别那么冲。”
一听这话贺嘉一马上踩刹车,转头看见沈舒叶一脸无所谓的神情就忍不住脾气。
“我怎么了?我至少没有瞒着你,你什么事都不跟我讲,是不是有一天我要去ICU见你,你也觉得无所谓。要不是我去查了,你是不是打算永远不告诉我。”
“我没这么想。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沈舒叶心存侥幸,还想为自己辩解一二,“这件事,只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你不信任我?”
沈舒叶眼看越解释越黑,尝试挽救:“当然不是。”
不过贺嘉一完全不听了,打开车门,一见下雨了就想回去,又觉得自己不可以退缩,硬着头皮出去了。
沈舒叶一看无奈地拿上伞追了出去。
贺嘉一看,口不择言地一顿把心里的怨气往外哐哐输出。
“你别把这些不当回事,你出事了让叔叔阿姨怎么办?我怎么办?你老师他们你也什么都没说对吧?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知不知道,我们会担心啊。”贺嘉一越说委屈劲就越上来,“我……你就是没有当成一回事。”
沈舒叶跟哄小孩一样:“我们先回车里说,好不好?”
怎么拽贺嘉一也不动,沈舒叶就又些恼了。
“算了,随你,爱淋雨感冒就老实了。我的事就非要什么都跟你说。凭什么?”
“凭什么?沈舒叶,你不明白吗?”
贺嘉一盯着他,什么也不想管了,要是下次还这样,他冒失地就过去了,是不是自己的心意永远也见不得光?永远是朋友,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做什么事都没有理由掺和?
“我喜欢你,喜欢你。”贺嘉一抓着沈舒叶的肩膀大喊:“我喜欢你啊!”
沈舒叶嘴角上扬,拍了拍他的肩:“说完了没?我们先回去。”
贺嘉一懵了,这是什么反应,他到底喜不喜欢我?好歹给个信啊,就算让我死心,快说你也喜欢我,贺嘉一都快成了热锅上的蚂蚁着急得不行。
贺嘉一着急的看向沈舒叶,雨水顺着脸颊流下。
沈舒叶轻笑一声,抓住贺嘉一的后脖颈,不紧不慢地说:“贺嘉一,你接过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