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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场内场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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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讳——

男子脸上一片愁容,眉眼间具是不舍,却不说要继续答题。

巡绰官将人送出去,看着对方稍显滞涩的背影,也是摇头。这样的人每届总有几个,算他们运气不好。

‘避讳’真是……糟粕。

柳清霄低下头,不再关注这些杂事。

刚要落笔,却突然顿住。

避讳。

他之前精心修改过许多遍的文章,也是没有避讳的。父母姓名、皇帝名字、陵名、庙号……避讳来避讳去,干脆把文字给禁了,一了百了。

怀着满腹怨气,柳清霄在草卷上又将文章改了一遍,两遍,三遍,才正式誊写。

日晷上的刻度一点点挪动,太阳将自身能量毫无保留的倾洒,普照众生。

贡院里感受不到太阳直接传达的光芒,但一颗颗头颅烧掉的能量也不算少。

饶是有了额外更改,不到两个时辰柳清霄也搁下了笔。

现世的网络上提起古人总是得批判他们善于写文的坏习惯,孜孜不倦地分享全文背诵的痛苦艰难。

是一代代学子的共同记忆。

咬牙切齿的,恨不能回到过去拎着对方领子让他别再写了,又担心文坛失一分璀璨。

但摊开试卷,大家最手拿把掐的也往往是默写填空。

光庆二十九年上京乡试,对贡院中的其他秀才公而言,是鲤鱼跃龙门向上攀附的那奋力一搏。但对柳清霄,不过是在贡院提供的试纸上书一回全文默写罢了。

最值得费心地部分也不过是为唐迎的长辈避讳,为那茫茫多的封建宗族礼教避讳,不过更改几个字词而已。

恰好,这次的全文默写并不会咬文嚼字的追求一字不差。

所以即使在天才者众的上京乡试场,柳清霄也显得格外从容,举重若轻。

或许,他本就举轻。

一间间号子中书页沙沙不绝。鸽笼一样的扇页里,是运转不停的万亿个神经元,调动着思维记忆。

万丈高山上攀一铁索。

完成了答题的柳清霄静坐许久,思绪翻涌,直坐得恶心反胃,张口欲呕。躬身弯腰,以手握拳抵在胸口,柳清霄努力平复着心口莫名出现的疼痛。

一阵又一阵,是文人的清高。

晌午才过,烈日灼烧,贡院外人头憧憧,阴凉的树下挤挤挨挨,屋檐边也坐着不少枯等的家属。

开在贡院旁的饭馆今日赶上了好日子,菜价翻了两番也是满堂座无虚席。

小二守着桌席,手脚飞快地收拾残局,厨房的大师傅锅铲抡得起残影。好容易歇会儿,发现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殿外挑担的小贩络绎不绝,在贡院周边来往巡回,也不高声叫卖,只挂着尺长的木牌在担上晃悠,写着要卖的东西。

也有准备不足的,临时贴一张红纸,若是担上无处安放,干脆贴在胸口,也能招揽生意。

“那边的。”贡院外街尾的阴凉处,男子对着第三次从侧边经过的酸梅汤牌子招手,“四晚酸梅汤。”

小贩本来都走过了,穿过街道才是他的主战场,那边人多。

耳尖的听到声音,又回头走来,笑容满面:“承惠,一钱二分。”

“怎么这么贵?”中年男子眉头倏的就皱起来,“酸梅汤十文差不多,坐地起价?”

“客人可别胡说,这可是天子脚下。”小贩脸色当时就变了,下意识狠瞪了一下男人,穿得人模狗样的,一说话就冲着招差役来。

一眼还没瞪出来,小贩就又带上了笑容,讨好的说到:

“客人,十文的酸梅汤您得去西城边上买,什么脏的坏的都给您。我这可是上好的乌梅,用料都是最好的,做法还是里面用的讷!”小贩伸手指了指内城,又道:“更别提里面还有冰块呢?”

小贩说着,掀开厚厚棉絮的一角,给对方看里面还没化开的一整块冰。

又拿竹勺舀一勺到碗里,里面自然是没有冰块的,但大颗的乌梅混着桂花山楂一并倒了出来,冷气凝结,看着就透人心脾。

“这大暑天里,您喝一口冰凉凉的酸梅汤,等令郎高中榜首,岂不美哉?”

“给我两碗。”中年男人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就有人插了过来。

说话的妇人银簪挽发,眉眼温和,衣着朴素。搓着手,对男人歉意一笑,像是解释一样说着:“小孩身体弱,怕中暑了。”

“好嘞,这碗给您,我再给您添点。”卖乌梅汤的小贩压低了声音吆喝着,又用竹勺舀了一点添进去,递给妇人后另拿一个碗舀了一勺,这一碗就没加勺了。

“一共六十文。”

“给我也来两、三碗罢。”中年人左右看看,有不少蠢蠢欲动,倒也不再说贵了,但样子分明肉痛。

“好嘞,九十文。”小贩舀一勺,又加一点,递给对方。

男子接过,脸色好了点,转身端给身边人。

将酸梅汤分了,又见小贩成交了几单,中年男子擦擦汗,继续站在阴凉处,望着贡院发呆。

“大伯,你喝。”衣角被牵动,中年男子低头,小孩端着大半碗汤往上递。

男子伸手在小孩脸上抹了一把,抹掉满脸汗水,“大伯不渴。”

抬头看见旁边正以鼓励神色看着侄子的弟妹,正要说什么,就听前面一阵骚动。

……

“有人出来了。”

“黄昏了吗?”

“没有。”

“作弊被抓了?”

“不像,自己走出来的。”

“认识吗?”

……

饭店二楼的包厢中,文宣正百无聊赖的看着下方,一把扇子扇得飞起。看卖酸梅汤的小贩从早上转到现在,中途从巷角消失又出现三次了。正考虑要不要也去买一碗酸梅汤,就见贡院出口一阵骚动。

于是抬头望去。

比卖酸梅汤的小贩更先发现因由。

看见出来的人影,文宣惊讶极了,召唤一声:“夫人,少爷出来了。”

“什么?”三夫人猛然起立,来到窗前,确认般注视贡院,果然是一身散花红绸的唐迎。

还是三夫人特意着人制的,今晨才换上。

“怎么这么快?”三夫人喃喃,“快,下去!”

说话间就已经离开了包间,正要下楼,突然转身,对着来陪考的几人道:“待会儿什么都别问,不许担心。”虽然唐迎只带了文宣和翁蔷,但三夫人也向来不会单人出行,陪考的人数一下就拉高了。

话说得乱,大家都知道,是不许露出担心焦虑的神色。

众人尽皆应是。

等走出饭店,三夫人的表情已经恢复平常,紧赶慢赶在唐迎跨过最后一道栅栏前赶到。

“多谢。”栅栏打开,柳清霄向送他出来的巡绰官道谢。转眼对上三夫人关切的目光。

“母亲。”

三夫人执一柄圆扇,顷刻间观察了唐迎的神色,见没什么痛楚,于是上前帮忙扇风,又不着痕迹的将儿子看遍,口吻轻松道:“先上车吧。”

柳清霄点头,任文宣接过他手上的考篮,将他扶上马车。

三夫人跟在后面,竭力不去听耳边传来的嗡嗡。

……

“定安侯府的那位五少爷。”有人回答问题。

“生病了?莫不是心疾?”有人随意揣测。

“身体太弱了,非长寿之相。”有人摇头感叹。

“一点毅力都没有,能走出来就不是什么大事。真是不当事。”有人面露不屑。

“卖绿豆汤的,给我一碗。”有人只想解暑。

……

马车平稳前行,偶有晃动,扰不动车内平静,不一会儿就停下。

柳清霄下车,抬头,斗大的牌匾直入眼底:

‘程氏医馆’

“母亲,我没生病。”

三夫人勉力维持平静,轻轻拍儿子的手,安慰道:“没事,看看母亲安心。”

贡院前无数双眼睛,唐迎出来时一只手还按在胸前,引起一阵窃窃。三夫人从窗外望去时,唐迎已经收手行走入常,但在赶往贡院前门的路上,三夫人已经听到不止一句病弱误事了。

她没法不在意。

见此,柳清霄也不再解释,安心问诊。

医馆坐镇的程大夫亲自上手,仔细看了又看,望闻问切一样不少。

果然是没什么事的。

除了久坐少动带来的亚健□□理状态,就是多思多虑带来的亚健康心理状态。

一个很正常的办公室亚健康人类。

当然程大夫并不会这么说。

他说气血不畅,肢体失养;说经络不同,脾胃失运;说肝气郁结,情志不畅……

在三夫人连表面平静都快维持不住之后,话锋一转,说只要多动少思就好,不是什么大事。

“夫人要是不放心,也可配一剂方子,补中益气。”程大夫看见对面人神情,就低头开方子,吩咐药童捡药,根本不担心对方不要。

等药到了手上,三夫人才缓过来,“小程大夫,您是知道的,我跟夫君就这一个独子。”

再次问道:“非是不信您,但果真没事吗?”

“除了多思多虑心力郁结我没看出什么问题。”程大夫再次肯定道。

见她还是很不安稳的样子,又一想今日时辰,宽慰了一番:“御史夫人要是实在不放心,下回给老太君请脉的时候让大哥也看看。”

说完又转向唐迎,一并叮嘱道:“唐少爷当放宽心,少思少虑。”

等送走大客户之后,眼见几人上了马车,程大夫眼睛一转,招来一个药童,“泽方,你去看看,怎么个回事?”

“别的还好,若是真发病弃考了,立马回来告诉我。”

“明白。”泽方放下药就走。

“小点声,快去。”

程大夫交代完,捻着胡须,“可不能砸了招聘。”

定安侯府每年海量银子砸过来,可不是为了突然有一天给自家子侄查出大病来的,旁系也就罢了,还是这一个。

我要是有这么个孙子,不声不响大病,程大夫想想都能呕死。

又想到刚刚摸唐迎的脉象,默默叹口气,“慧极必伤,皮点就皮点吧,笨有笨的好。”

气死总比呕死强。

一时间对烂泥扶不上墙的孙子们都宽容了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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